品读 | 闫玉莲:大椿树下是我家

大椿树下是我家

作者:闫玉莲

站村外,就可看见两棵直冲云端的大椿树。大椿树各有一个喜鹊窝。椿树下边是我家。

这两棵树笔直,似乎够着了天,树大荫浓,为我家撑起两把大伞。

春天黄白色的小花绽开,风吹过,像星星一样的花粒儿洒进我家庭院。夏天花蹦儿、锁儿爬满树干,大姐带领我们捉花蹦儿、逮锁儿、过家家;秋天扫落叶,给猪当垫脚,调皮的我会扬撒树叶,天女散花。

大椿树是老朱家的,可它一直偏向我家,为我家站岗放哨,做地标。

自我记事起,我家就住在大椿树下——爷爷分给父母的那两间南屋。

那时,爷爷奶奶与二叔二婶住在我家后边新建的红砖房子里。他家院子里有大桃树、杏树、枣树,后院有梨树。

俗语说:有钱不建东南房,冬不暖夏不凉。房屋朝向虽然不好,可我和我的姊妹们在那个房子里享受着父母恩惠;姊妹相伴,快乐成长。

仅有的两间房子在1976年唐山大地震时震塌了1间,母亲新买的炙炉子也从墙上震落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房子用苫布苫,一家人继续住在里面。

余震频发,不知这一间房子还能否留下,我们还能否继续生活在一起。为免灭顶之灾,地上放了一个瓶子监测地震,瓶子一倒,父亲母亲连拉带拽将我们转移出屋。

每每半夜醒来,母亲还在锁扣眼、钉扣子、扦裤边,一条裤子整套工序完成,叠好,用包袱皮儿包好,骑车送到服装厂。经质检员验收合格,能挣到一毛钱。母亲总是派我骑自行车到服装厂领活交活,每次都取100条。

有时,发活的人会根据领活的人多少,领活的人多,只发给你20条或30条。我们的学费就出自这里,因此,每次母亲派我去交活领活我都会很仔细,会跟那里的大姨争取多领出几条。

母亲似乎永远不知疲倦,上午歇歇儿的时候把窝头蒸上,中午回来有青菜熬青菜,没有青菜,母亲会将咸菜切成细细的丝,放在小地桌上等着一家人来吃。

吃过午饭母亲会背起背筐,钻进棒子地去打草。七八月的天犹如蒸笼,中午更是酷热难耐。汗水湿透全身,打回草晒到院子里,母亲又去生产队里上工了。

我家的草垛成了小山,堆放在院子里,秋天,母亲把干草留够,给猪磨草面子吃,其余的全部卖掉,给我们买回一台半导体。

黑色晶亮的半导体给我们带来了好多爱听的故事,孙敬修讲儿童故事,刘兰芳说评书《杨家将》、《岳飞传》,我们知道了忠臣,也知道了这世界上还有奸臣。

放学后姐姐带着我们去打菜,帮母亲养肥猪,车轱辘前儿、苦荬菜、千菜谷、血根头都是猪爱吃的菜,我家的猪会养到200多斤。我们会去捡破烂卖到废品收购站,换回来的钱给母亲买一些日常用品。我们争抢着洗碗、扫地、喂猪,都在做着力所能及的事儿。

大姐悄悄地跟着生产队的大车队去卢沟桥打草。

天黑了,第一辆大车回来了,没有大姐,第二辆大车回来了,没有大姐。

母亲焦急地问着:我家香儿呢,谁看见我家香儿了。

队长黑着脸说:你家香儿在后一辆车上,以后不许孩子跟着出去了啊!今天算你万幸。

西屋二娘悄悄跟母亲说:人们正在河道里打着草,洪水突然来了,大人们抱着草跑上了河堤。香儿抱着草落在了后面,水已扑了过来,大人们又下去七手八脚把她拽上来。

远远地一辆大车过来,母亲飞奔过去,一把将大姐搂进怀里。

1984年我家住进了新房子,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房间。

红砖院墙,顶端是镂空花砖儿。

顺着院墙,我们栽上了各自喜欢吃的水果树。

宽阔的晒台边缘镶着蓝色的铁艺围栏,既可起到装点作用,又可做晒衣被的架子。

房子的外墙是最时髦的彩色水刷石抹的菱形图案,分外地喜兴。

一色的钢木门窗安装着最时新的把手儿和开关,还有纱窗。

跨度6米,落空3米,圈梁地梁可抗8级地震。

两边是里外套间,中间两间是客厅,摆放父亲的伙伴,李叔叔给打的电视柜,沙发,茶几,写字台。

窗帘是蓝色棉布竹子图案,我和姐姐的床是席梦思,父母亲的床是水暖工丁叔叔给做的铁管床,床头是用细钢筋揻成的花儿。

父亲母亲这间看看,那间瞅瞅,拍拍床垫,胡噜胡噜沙发,总怕有哪里不舒适。

新家落成,看大椿树更加的繁茂。

那些日子我们都是笑着入梦。

作者简介  

闫玉莲,女,1967年10月5日出生,近年在市、区报刊发表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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