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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石磨
天峰
老家的院墙角，放着一盘石磨，不知经历了多少年代，这算是我家祖传的唯一“古董”了。 石磨见证了岁月的逝去和社会的进步，磨房成了我童年的一道风景。
多少年来，每逢回老家看望父母，我总要走到它的跟前看看，瞧瞧模糊不清的磨齿。这盘粗陋的石磨，走过了悠悠岁月，它伴随我家几代人的生活，全家吃的玉米面、馒头粉，全靠这盘磨。
我依稀记得，小时候，母亲差不多天天长在磨房，她一圈一圈地转，一遍又一遍地磨，过了粗箩过细箩，满簸箕的玉米面，黃燦燦的，小麦粉，白如雪，弥漫著一股面香。每每听到石磨唱著古老的歌谣，母亲的脸上绽出了笑容。那年月，有時用牛拉磨，但最多的時候，还是由母亲推磨。我是老大，弟弟妹妹小，放学回家，我帮母亲搭把手，满脸都粘上了面，像戏中的小丑一样。当年转动的磨盘，沉甸甸的压在我的记忆里，转动的声响永远萦绕在我的耳边。
一年到头，石磨不停地在转，夜半醒来，石磨依然在“吱呀，吱呀”地响着。其声清脆悠扬，欢快轻松，充满着一年春播秋获后的喜悦，充满着辞旧迎新、万福频臻的融融节日欢乐。
不过，在那年代，磨声也有忧伤沉郁的时候。六十年代初，三年的自然灾害，村村闹着饥荒，石磨也一天到晚地响着，但其声缠绵悱恻，如泣如诉。艰难竭蹶之中，饿得奄奄一息的人们推着沉重的石磨，整天不停地磨着野草树皮、玉米芯，聊以充饥。由于饥饿和严重地缺乏营养，许多人浑身浮肿而病倒。村庄四处是哀叹声、哭泣声，也不时地响起黄泉道上凄怆的丧锣之声。人们形销骨立，面带菜色，艰难地与饥饿抗争着，日子过得惶然而窘迫。石磨，尽管它一天到晚停辛伫苦不息地忙着，但仍然无力挽救那一条条不断被饥饿夺去的生命。
今天，人们再也无须推磨了，再也没人为一日三餐而犯愁。或许再过几十年，人们会忘掉石磨，不知道它的形狀，更不知道它的故事。因它是一个极普通的加工工具，也不会有多少人去写它。
——记忆石磨，就会从中品味出家的温馨，母爱的温暖；
——记忆石磨，就会从中品味出世事的变迁，生活的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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