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 // 歌
歌
苍天总是赐予创造者
整理大海的词句的愤怒
——史蒂文斯
夜晚,他站在河边凝视水中倒影,
灯光映现下的黑色城市;巨大的
肉体的仓房,就像由神驾驶的船。
起航吧!在黝黑的河上行进,直到远方
——大海在远方翻腾波浪:漩涡、潜流,
具有无法探究的神秘。早在荷马时代,
人类就经历了变幻之苦,茫茫天际中
突然显现岛屿。但那不是安歇的场所;
有华丽的宫殿,弥漫着花香的庭园,
也不是。城市同样不是。名符其实的
城市!迷宫般的街道、小巷,嘈杂的人声。
多少次,几乎是每一个早晨和黄昏,
当行走时,他感到迷惘。他的心像鸟那样
飞离躯体。你能知道他要到什么地方?不!
你不是先知。他向往的地方谁也无法看见。
每一次,最后的表象还是要回到自己的
屋里。他坐下来,在粗糙的四壁中
坐下来。冬天,风的呼啸穿透墙缝;
夏天,蝙蝠在室内上下盘旋翻飞。
看哪!他,他低头在纸页上疾笔书写,
他的笔总是要触到大海、岛屿、浪涛。
那是成千上万个狮子跳跃的大海,
那是像钻石一样闪耀光芒的岛屿。
啊,来了。海中的幻象般的风景,
绝伦的美女和她的卫士。来了,
高悬于岛屿之上的狮子,在飞翔中运动。
像闪电、像雷霆、像启示。谁也没法
阻止它们。岁月啊!死亡啊,你们能够吗?
不!不能……。就是大海自身也不能。
因为这不是奥德修斯的大海,
也不是埃涅阿斯的大海。这是纯粹的大海。
情感、理性,在大海中要像船一样倾覆。
留下的只是海水自身。多么壮阔的海水!
它在时间中发出巨大的喧响。它淹没这城市;
它的昏暗的狗眼般的街灯,它的垃圾场似
的集市,它的集中人性的律法机构。所有丑陋
都要像泡沫一样消失。他的同类,等级和物质
都要消失。不是吗?包括那些想要依靠
梦幻救治的,包括那些想要摆脱黑暗的。
包括那些在其中感到如鱼得水的。但这又
怎么可能?因此他总是说:夜晚啊!
一座肉体的仓房应该在河面上碎裂,
沉入深深水底,让我与大海融为一体吧。
一切都在航行,一切,都将抵达你。
抵达你的深邃,抵达你的浩翰,抵达你……
1990·9
诗 // 呼伦贝尔游补记
诗 // 八月纪事诗——为卫明而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