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诗一样的女子

诗一样的女子

“我不知道风

是在哪一个方向吹

—— 我是在梦中，

在梦的轻波里依洄。

……”

想起娟，想到的总是她在自家苹果园里为劳作着的农民父母背诗的情形……

娟，是一名乡村女教师。我和她是在研究生考试的考前辅导班认识的。那时，我们都是21岁。

她的强项是专业课，无论是生涩难懂的古代汉语和文学理论，还是浩瀚无边的中外文学作品选，她都能在模考里拿到遥遥领先的高分。而那些高分，是她在两年的时间里积攒下来的。

为了准备参加汉语言文学专业研究生考试，两年以前她离开单位和父母，放弃微薄但还可以糊口的工资，只身一人从咸阳一个偏远的农村小学来到古城西安，来追逐自己的梦想——热爱文学，研究文学，有一天能站在更高的讲台上为更多的人讲一场更为精彩的文学课！

为了省钱买更多的书,娟没有租房住。白天就泡在还在读大学的同学学校的图书馆，晚上就和同学挤一张架子床，吃的是从家里带来的干粮和学校食堂卖给学生最便宜的馍夹菜……她的弱项是英语，可能由于从小接触英语较晚，她说无论怎样努力总感觉自己一直站在学习英语的大门外……而我和她恰恰相反，英语基础扎实，专业课却一塌糊涂……

第一年考下来，我俩都毫无悬念的落败。

我依然一边在单位上班，一边在休息的时候泡在省图书馆恶补专业课，准备第二年再次参加考试。可娟远没有这么幸运……学校三番五次到家里去催她上班，借宿的同学面临毕业——如果不回家，她可能会丢掉工作，即使留下来也将再无栖身之处，而那时她的身上几乎没有了一毛钱……可是倔强的她仍不肯放弃，一再跟我说自己的英语进步很大，之前和我们一起上课的某某今年被她喜欢的导师录取，而那个人只比她高出几分……萧瑟阴冷的深秋时节，她刚刚从批发市场卖了家里最后一批苹果的父亲找到了她，看着又黑又瘦的女儿，同样黝黑憔悴的父亲没有将劝女儿回家的话说出口，一言不发的把家里一年的收成全部留给了女儿……

娟和我说起看着父亲离开的背影时，泪流满面。她说：她不是不想回家，其实她特别想念家里的亲人、想念她那乡村幽静美丽的校园、想念她亲爱的孩子们，想念她那一节节慷慨激昂，让孩子们爆发出阵阵掌声的语文课……她喜欢上课，喜欢讲台，喜欢和孩子们在一起……可是她也想在年轻和有梦想的时候圆自己的梦，想给自己一直以来的努力一个交代……

第二年的复习我们还在同一个辅导班。为了节约开支，她依旧四处借宿在几个已经参加了工作的同学的宿舍。依然除了上课，就是泡在图书馆……偶尔也会来找我，和我聊她最近新读的诗、聊她最近回家时一边帮父母在果园里干活，一边给父母背诗的情形，和我一起憧憬新生活的蓝图……

在研究生考试前夕，因为我被单位派到新加坡进行为期两年的进修，所以她后来的情况我就不得而知……

回国后我一直想联系她，可是她之前留给我的传呼机号码早已废弃不能用了……在最近一次搬家的时候，我发现了一张留有她家地址的纸条。在一个周末，按照纸条上的信息，我和爱人驱车前往她家……

在村里人的指引下，我找到了她的家。那是一栋修建在果树园里的三层小楼。汽车行驶的声音引来了一阵狗叫，从房子里走出一位抱着孩子的老人，经过询问，得知老人是娟的母亲，抱着的孩子正是她的儿子。老人告诉我说，娟今天带学生们出去了不在家。得知我是当年和她女儿一起考研的同学时，她的母亲告诉我，第二年的考试娟还是因为英语差了几分没被录取。从那以后，娟就回到了她的乡村小学，再不提考研的事，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到了她的工作和学生身上。她的语文课成为她们区县的观摩课，她的学生总会在各类和语文相关知识的比赛里拿到名次。她依然拿着微薄的工资补贴着她的学生们，尤其是那些父母外出打工的留守儿童。她和爱人没有在城里买房，而是根据自己和孩子们的实际需要在乡村盖了一所这样的房子，让那些无人照料的学生可以长期住在她家……

因为此行没有见到她，感觉有些遗憾。但是当站在这个她和学生共同的“家”里时，我还是能清晰的想象出她可爱的样子：红红的脸庞上忽闪着那双黑亮的大眼睛，抱着一本诗集和孩子们围坐在苹果树下……，对了，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她的长相。她个子很高，比较瘦，皮肤略黑，两颊有一点微红……在别人的眼里她可能就是一个又清贫又有点“土”的农村“孩子王”。但是，在我心里，她始终像是穿着洁白的纱裙，长着一对翅膀，优美的像诗一样的一位天使。

图片/网络

作者简介

张变利，女，陕西西安人。唯有读书，运动，写字不负余生。

长｜按｜二｜维｜码｜关｜注

用诗和远方，陪你一路成长

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冬歌文苑工作室

顾       问：王树宾  戢觉佑  李品刚

总       编：琅   琅

副  总  编：蔡泗明

执行主编：倪宝元  吴秀明

责任编辑：汤燕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