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小厨的流水账
小厨的流水账
以前我们家晚上的画风，通常都是这样的：大厨精心备好了四菜一汤的晚餐，用很享受的目光，欣赏着我和小吃货毫不客气的野蛮吃相。三个人边吃边聊，而后小吃货收拾餐桌，我负责洗碗。完事了，娱乐的娱乐，健身的健身，写作的写作。天天如此。
至于我家大厨的手艺，想必地球人都知道。我曾经不吝笔墨，在《大厨的生日》《厨房里的国王》这两首诗歌中重磅推介过。然而近两个月来，他却非常之不靠谱，徒有虚名，不在现场。而将原本优哉游哉的在下，也就是我这个小厨，置于熙熙攘攘的菜市场和水深火热的厨房而不顾。不仅如此，心不苦而命也不苦的我，每天还得接受小吃货种种美食建议。唉，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只恨自己目光短浅，嫁了一只一生钟情于土木工程的热血白羊。想当初要是嫁给一个如风般自由的骑士该多好啊，每天跟着喝西北风都会觉得甘之若饴。现在家里的画风突变，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天辛苦的工作，晚上小吃货基本上都逛淘宝，问我要不要这个，要不要那个，明天吃什么。而我，好不容易搞定了晚餐，还得一边洗衣服擦地板一边接受他的访谈。都完事了，时候也不早了，还有一场来自于前线的疾风骤雨式的“战况汇报”等着。
事情是这样的。今年三月底，原本工作生活都很惬意的先生突发奇想，在已经拥有了两套商品房之后，想再接再厉，在老家盖起新楼房。我一听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早听人说过“土木之功不可善动”。可是他总能有说服我的理由和方法，最终让我这条原本游得好好的鱼，心甘情愿地咬他的钩，屁颠屁颠地随他上岸。唉！就要和“老情人”（被我喻为茶和咖啡的诗和远方）拜拜了，这让我尝到了失恋的滋味！
土木工程的事酝酿了大概一个月。先生快速进入一级战备状态，所有的休息日，都奉献给了几十公里外的乡下老屋：收拾，整理，腾空。晚上倦鸟归巢，他就像个兴奋过头的醉汉，拿着纸笔，拉着我，规划设计未来新家的样子。这使得我的脑洞大开，开始畅想着传说中的别墅生活，有好多个卧室、卫生间、书房、会客室、衣帽间……并意犹未尽地憧憬起乡下“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田园生活。
经反复研磨，又交由专业人士测绘，设计图纸很快就出炉了。之后选择施工队，签合同，交首期款，一项项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到了四月底建筑队入驻，大厨开启了正式休假的模式。4月29日，铲土机开进小院，伴随着轰隆隆一声巨响，宣告了老房时代的结束。与此同时，也无声无息地宣告了，人在后方的我，苦日子如期而至。从此，他驻留前线，满脑子钢筋砖头混凝土。我留守大后方，光荣地升级为后勤部长兼财政部长。上班之余，我满脑子柴米油盐酱醋茶。且在休息日不停地往前线输送物资，熟食啊瓜果啊牛奶啊，换洗衣物啊药品啊保健品啊，以及一笔又一笔数目可观的人民币。同时我的日子也变得简约粗放起来，渴了就咕咚咕咚地灌一气白开水。茶和咖啡、诗和远方彻底化为泡影。以至于爱好文学的我，后来投的几篇稿件均为很久很久以前的库存品。
大厨不在家，我和小吃货的居家生活切换成另外一种模式，仿佛影视剧里一闪而过的快镜头。我们的画风也成为这个样子：凌晨五点多，我睁开眼睛，便是一副风风火火整装待发的模样：快速洗漱，烧水，准备早餐，六点钟叫醒小吃货，我掐着点儿出发去赶公交。晚上下班一般都是六点半左右，不过五月份起单位执行夏季作息时间表，下班时间往后延迟半小时，我到家基本上都是七点了。两天逛一次超市，采购齐全。每天做熟晚饭一般都是八点钟了。这个点儿小吃货差不多也由国贸的公司赶回到家里。吃饭、收拾、洗衣、搞卫生，又得花费一个小时。九点钟左右总算可以坐下喘口气了，又到了和大厨交流战况、部署下一步作战计划的时间。终于放下发烫的手机，便有不绝如缕的哈欠趁机袭来，再也没有招架之力，只能是乖乖地向伟大的睡神先生缴械投降。
四月三十号。我担任冬歌文苑文学交流群点评活动的主持人。为了确保八点准时开始，我为小吃货潦潦草草地准备了一份有史以来最简易的晚餐，自己匆匆啃了一个苹果了事，遭到了小吃货的连连吐槽。那晚，我俩都失眠了，开始深切地怀念起大厨在家时，热菜热汤的幸福生活。彼时，可怜兮兮的我们，已许久不识红烧肉、清蒸鱼、油焖大虾的滋味。肉类我偶尔浅尝辄止，还曾做过一次青椒牛肉。貌似很巧的一双手，对于鱼虾的烹饪，表示出了无能为力。用小吃货的话来说：“我老妈只会做一种鱼——炸香椿鱼。”冰箱里塞满了新鲜的蔬菜水果，可惜我的烹饪方式只能由大厨的十八般武艺沦为屈指可数的基本款。不过上帝和厨房可以作证，为了小吃货的健康成长，我也是拼了！在食物的营养均衡搭配和色香味俱全方面，也算是绞尽了脑汁。并且非常值得自我肯定的是，大厨离家这么多天，我们没有点过一次外卖。小吃货的语录：“老妈的减肥餐，想必会非常受兔子的欢迎。”话虽这么说，每次他都是非常开心地将碗盘打扫干净。
五一假期。我和小吃货一通疯狂扫货之后，携带着大包小包奔赴前线探亲。母子俩一路上有说有笑的。今非昔比，老家的变化之大让我们咋舌：路宽景美，公共设施齐全，怎一个好字了得！然而一看到大厨，我立马眼泪汪汪的，风吹日晒加上劳累，他整个人变得黑不溜秋的，简直和民工毫无二致，心里一阵酸楚。想起自己在后方还算得上精致舒服的生活，所有的委屈一下子烟消云散，幸福感瞬间爆棚。小吃货张罗着给老爸掏出各种吃的用的，一个劲儿地献着殷勤……
今日立夏，太阳火辣辣，心里也是晴朗无云。此时此刻，正值午休时间。只想对和我并肩作战的小吃货说：告别春天，身在后方的我们，不生产痛苦和烦恼，而只做快乐和幸福的搬运工！让我们用每日好心情迎接七月盛夏的到来，迎接老家小院二层新楼的拔地而起，迎接我们亲爱的大厨凯旋而归！
加油啊，我们的未来不是梦！
写于2019年5月6日，午休时间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焦红玲，爱生活爱诗歌的70后文艺女中年，汉语言文学专业本科学历，教师。喜欢简简单单的生活，认为每天最快乐的事情，就是夜晚用一盏诗歌的灯火，映照孤独而喜悦的心房。业余共创作诗歌五百多首，作品大多发表于微信公众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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