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龙 | 还母亲一片光明
还母亲一片光明
文|王玉龙
人活到中年，能做的事情也越来越少。脾气有时候也变成小孩，最多是对童年回忆。不知道是谁讲过，当你回忆童年时候，已经不再青春，脾气也变差了很多。不想叫人讲话。
我的童年回忆大多跟母亲有关，在哪个缺吃少穿时代，如果没有母亲，可能就没有我的生命存在。童年心里总是记得有一双温柔的手，总是把我抱到怀里，迷迷糊糊中，总能听到母亲无奈的叹息和抱怨，你再不听话，就喂狗了。瞅瞅烧成啥了，总是记不住，寒火不分，老是得反证。经过母亲折腾、抱怨、谴责，很快就又恢复健康。
今年好像是在六月份，给母亲打电话得知，她的一只眼睛看不清楚东西了，看人脸很吃力，只能看到一半。你娃子们看能不能给我看看病。一听，我就说行，钱没有问题。虽然能听出母亲唠唠叨叨表示不舍和担忧。我说到，妈你尽管看，没有问题。我们去正规大医院，现在医学技术这么发达，右眼那个白内障，应该可以做掉。母亲听后，满口答应，说，行。费用由我们三兄弟平均分摊共担。其中组织者是我们老小，负责往父亲账号打钱。我们其余两个再把钱打给小弟。
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要有健康，能挣钱。我在杭州打工，给公司开车送货兼职做业务，平日里很忙。有时候工作也很累，中年人记忆也不好。自己感觉很辛苦的，不过还是要坚持下去，中年男人字典，没有容易二字。说好的，让小弟汇款给父亲账户，但是有一天下班，突然想起此事，怎么没有看到群里汇款记录。急忙电话小弟，才得知，母亲又犹豫了，说年纪大了，担心把眼睛弄瞎了，就真成瞎子了。母亲一生，身体素质还不错，生我们姊妹六个，还要种地做家务，记忆中母亲是很吃苦耐劳，争气熬强。听我父亲说，同村一个人跑到隔壁镇上，慕名而去做了眼睛手术，结果瞎了。听到这话，我很是生气，母亲不知道，那个什么年代，他到什么三无诊所....!听着母亲又说，眼瞎了，我可怜。我无言一对。加上平日里工作繁忙，这事就过去了，就听母亲说的，等天凉快一点。
时间很快，到了八月份了，突然有一天，电话铃响起，一看是母亲的电话。我赶忙接电话，其实当时我还是在开车，又听到母亲说，眼睛要看了，实在着急，看到只能看到一半了.....! 把车停好，用足我最大肺活量，最大嗓门，最大分贝，说：“妈，你听我说！能听到我说话吗？”电话另一端母亲说：“能听到！”就是听不到“听我讲”这三个字！
母亲只顾一个劲儿讲，种种难受、破费....。没完没了唠叨，就是不听我说，也许母亲的孩子脾气又发了，无论如何，就是不听我讲，就一个人讲，看来她老了。听了很久的唠叨，最终我大声地说：“妈，眼瞎了，你受罪啊！”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母亲突然听到这句话，电话里传来母亲哽咽声，伴随着“娃，听到你说这句话，我就想哭”，不知不觉中，心里满是泪，鼻塞了。最终，我告诉母亲“妈，这次不要犹豫了"而挂断了电话。
我们兄弟三人，在群里一说，都把钱的事情完成了，当天就打到父亲账户上。也不多，每个人1000元。打完钱，心里一阵轻松，希望这次真的去把眼睛手术做了。我仿佛看到术后摘掉包扎纱布的眼，面前一片光明，一片清楚。眼前世界光亮，母亲又重新看到儿女子孙最真实面目，最真实世界。母亲合不拢嘴，我心里高兴极了，这样母亲心情好了，一定会增寿，会再陪我们走过人生一段路，让我们再有一段当孩子人生。古人说的好，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不在，人生只剩归途。
因为我们兄弟三人都是外地打工，因工作原因，都不能回去。听母亲说，安排三姐和我大姐，帮忙到医院伺候和照料。我心里想，这次应该没有问题了。父亲已经年纪大了，实在是折腾不起。我想这次应该没有什么犹豫了。
工作日子总是很忙，大概又过了一星期，一个下班晚上，我突然又想起母亲，打电话才得知，母亲又犹豫了，说天热不想去医院，你大姐身体不好，又病,不能招惹她....!听着母亲都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我心里很难受，我没有回去，请不了假，为了生计，也不想丢了这份工作。但是我再想办法，问小弟，只是说妈天热不想去。
不知道怎么地，我突然感觉到了母亲年老，行动不变带来无奈和无助。那种忍受担心眼瞎，失去光明煎熬。我无法想下去了，心里总是感觉对不起母亲。我想到母亲可能是在说假话，可能是给无奈妥协。我想到，人年老了需要一个可靠依靠，一个能够牵住她的手，大胆往前走的人。可我们儿女都在外面。给三姐打电话也没有打通。于是我电话给小弟，说出我的担心和想法。妈的眼睛不能在拖了，既然前不久在医院检查出，可以做手术方案，那就不能再拖了，就冒着这个风险。我们要想一个方案，让母亲早一点重获光明，重拾希望。
在电话里面，我对小弟说，我们都是孝子，妈的眼不能耽误了，我担心错过医治机会。如果我们找不到一个方案，就这样下去，虽然钱回去了，人不回去，最终结果是妈的眼瞎了。我接收不了这样结果，从内心深处来说。
我想你们也是。我们出生70年代，缺吃少穿，如果妈稍微有一点照顾不周，我们早就丢了，喂狗了。乌鸦尚有反哺之意，羊也有跪乳之恩。现在妈变老了，不能让她这么无助。我们得想办法。这是做人最基本良知和灵魂。
这样吧，兄弟三个，谁回去，牵着妈，过了这个“马路”，另外两个人，每人出500元钱，作为补偿和来回路费。你看可以吗？我愿意出，我也愿意回去，我们都有孝心，不能让这个心有丝毫怠慢。我给老小说，老小说可以。得尽快解决。以你为组织，我鼎力支持你，这么多年都是你在组织的。我给你两天时间，给我个答案。电话那头说好。当时我如释重负，内心感到一丝欣慰。
过了一天，老小打电话给我说，搞定了。让三姐代替我们三个，牵着妈妈过这个“马路”。每个人200元，我说好。兄弟三人当天都把钱给三姐，三姐不要，说到时候给妈买营养品。不管怎么样，总有人去安慰年老母亲的无奈和无助。
今天，我突然看到我们后王庙一家人群里面，看到大姐拍的母亲术后照片和视频。我心里一阵惊喜，在遥远地方，隔着手机屏幕，仿佛看到母亲久违笑容。在我内心最深处，我只想说，妈，你放心。我们一定会还你一片光明，无论如何生活不易，我们都不会丢弃你。妈，看着你术后吃饭照片，在我的心里，是对自己最大的安慰。
妈，我们尽力了。希望你早日康复，眼前一亮，重获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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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网络
作者简介：王玉龙 ，河南邓州人，毕业于中国政法大学，喜欢音乐，文学，旅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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