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李辛、马凯翰两位老师聊聊「经典本草研习」
由李辛、马凯翰两位老师讲授的「经典本草研习」开课在即，我们采访了两位老师，对这是一门什么样的课程、将如何教和学，两位老师做了解答。
Question 1
我会和马凯翰老师一起完成「经典本草研习」的教学。马凯翰老师在美国国立自然医科大学古典中医系教书，教的就是方剂和临证，他的教学经验非常丰富。
这次课程的教学安排是这样的，我会在第一课综述经典本草的学习框架和方法，然后由马凯翰老师系统地从三焦、虚实、开阖的角度，讲解单味药、药对和历代重要的方子。期间在第7课，我设置了一节案例课，考察一下同学们在这一段学习中的应用水平。
马老师的前8节课讲完之后，我会上接下来的6节课，主要以案例的方式，教同学们如何选方用药，尤其是如何选用本草课里学的这些方药。
学完一阶「中医临证课」的同学就知道：方剂，并不是线性地、点对点地产生功效，比如这味药是疏肝的，那味药是健脾的，不是这样的。一则方剂就像一首交响乐，交响乐的各个声部是交相呼应、层层递进的，方剂里的每味药也有它的刚柔动静，有它的方向、力道、深度，甚至有它在精神上的广度。这个部分，是二阶「经典本草研习」的同学们可以充分学习的内容。
这门课程的前半部分由我来讲，我会用三焦、六经、五行、升降浮沉等主要的经典中医原理，帮助同学们建立方剂的大框架。
历代方子的数量非常大，要想了解它们，首先要对人体，例如三焦、六经，有非常扎实的认知和体会，然后才能在三焦的不同层次，借助不同方向、不同作用、不同气味和厚薄的药，在不同的人体气机格局下，得到比较满意的调理效果。
其次，能否学好传统方剂，取决于我们对单味药的理解和体会。
在一阶「中医临证课」时，同学们已经尝了一些药，对单味药有所接触和体会。在「经典本草研习」中，我们会继续以单味药为切入点，然后进一步认识与单味药相关联的常用方剂。然后在某一个方子的结构当中，我们会更仔细地看一些关键药和药对的作用。
这是学习和掌握单味药的重要方法：从单味药进入方子的结构分析，再从方子的结构反向认识单味药的作用。
我的教学大纲分为上中下三焦的讲解，每个层次有两节课。讲完这些，我会讲人体疏通风气的常用方法，帮助大家深入了解“三阴三阳”“开阖枢”等概念，以及一些用药调理的主要方式。
最后我会讲解妇科常用的方子以及调经理血的方法，因为我觉得这是中医非常有效的部分。现代医学对很多妇科疾病并没有太好的解决手段，但中医能在这里能发挥非常好的效用。所以我专门设计了一节课，带领同学们学习一些妇科常用的方子。
Question 2
马凯翰老师
我举个例子。第一节课我们会讨论上焦，调理上焦实证的治疗方法之一是宣肺开表，这里我会讲到麻黄。我会用一点时间简单介绍麻黄，然后会介绍几个以麻黄为君药的比较有代表性的方子。接着我会讲一些能去上焦实证的其它药，例如紫苏叶、香薷、防风、葛根等，以及以它们为主的基本方子。
本草的讲解大致都遵循这样的思路：先从关键的代表药入手，学习它的药势、作用，再围绕这个关键的代表药来学习方子。
我们学习的方子不要太多，重点在于去了解这个代表药在治疗方案中的作用，它是如何和其它药物连接，共同构成方子的整体药势的。学会了这个思路，你就可以去自学其它方子了。
当然，能不能学好，还取决于同学们在课前课后花的功夫，大家要去尝药，去体会这些药和方子，这也是学习本草和方剂的难点，需要补充了解的知识点是比较多的。
李辛老师
中医的理论是非常简明扼要的。临证辨证、选方用药，其实不需要学习太多概念性的东西，尤其不用学一些近代形成的理论，例如界分一个药的作用是疏风解表，还是疏风清热，还是疏风透热。现在中医药大学一门方剂课要上一个学期，讲得非常细，但是学完后很多学生还是不会开方子。
所以我们「经典本草研习」课程的重点在自己尝药。比如马凯翰老师讲到麻黄，同学们就要自己去尝麻黄，还有葛根、防风等相似药也要尝，才能了解它们之间的区别。如果不尝药，花很多时间讲理论，只会让头脑更混乱。
学习中医的关键在于：对三焦的开阖、气机诊断的大方向以及药势的作用层次、方向、布散范围要清楚，如果这些是靠讲概念去学的话，只会事倍功半。所以，我很赞同马凯翰老师的教学方法：从单味药进入，深入理解后，再将它与不同的药组合，进而延伸到不同的方剂。
不管是「中医临证课」还是「经典本草研习」，我们教学的目的都是给同学们提供一个他可以自己学、自己尝、自己用、自己走的学习之路。
Question 3
马凯翰老师
同学们可以先选一味药或者一个经典小药对作为自己的一项小研究课题。大家可以去查阅书上关于这味药的记载，然后去尝它。尝的时候，如果有两味药，比如柴胡黄芪，你就先柴胡多黄芪少，然后一样多，然后柴胡少黄芪多，这样来跟它玩。
你需要有这样的实践过程才能真正掌握一个方子，你会知道为什么在桂枝汤里的桂枝和白芍是这样子，在小建中汤里的桂枝和白芍又是那样子，你会理解药与药之间的关系，这样你才会用药。
除了同学的自学部分，我们还分了小组，每个小组可以研究一两味药以及它们的代表方。同学们可以结合自己的经验体会以及书上的记载，按照三焦六经、升降浮沉和药势去分析这味药，然后再研究代表方里的药和药之间的关系、主要比例的调整等等。这样的研习想做到多深，由小组的同学们自己来决定。
小组完成自己的研究课题后，可以把结果发表在作业区，助教会点评，其他小组也可以看到，大家互相学习。
李辛老师
是的，这就叫做“本草研习”。对遣方用药的认识，确实是从很深入地理解某一味药或某一个方子开始的，然后慢慢扩展到对整个方药体系的理解。
我自己也是这么学过来的，最初从四君子汤，还有桂枝、人参、黄芪、附子、麻黄、大黄这一类药开始，反复体会，然后逐渐扩大开来的。
我建议想深入学习的同学买一套《本草纲目》，里面对每一味药都是从原产地讲到不同品种的质量，历代医家学派以及李时珍本人对这个药物的理解，也都写得非常清楚。你想深入研习某一味药，就要经常尝、反复尝，有感受了之后再看《本草纲目》来验证。很多人没有尝药就直接去看《本草纲目》，看得一头雾水，因为每一味药的使用内容都太丰富了。
我希望小组里的每位同学，自己去找一味心有所动的药，而不是由老师或组长指定。我看到有同学打卡说“尝药就像谈恋爱”，确实是这样的。你要找让你心动的药，有一段时间，你要心心念念地想着它，还要回味它。当你对一两味药、一两个方子有了很深入的理解之后，就能以这一两个方子为基础做加减，然后慢慢练下去，就会用很多方子了。
最后我要强调一下预习的重要性。
我们每一节课都留有一周的预习时间，马凯翰老师会提前发给大家课程涉及的方药，同学们要预习：方剂的构成，每味药的性味归经，每味药在古方中的剂量，最好自己先尝过药、画过药势图。这样听马凯翰老师讲课的时候，大家就会有自己的体会，而不只是在概念里学习。
后面我讲案例课也是这样。我会把每次选好的案例提前发给大家预习，同学们要自己先开方子，最好尝一尝自己开的方子。我会像一阶「中医临证课」那样，对大家开的方子进行点评。这一阶段，除了看同学们开方的大方向是否准确以外，还会进一步看方子的动静刚柔和完整度、细微度，帮助同学们更好地学习、体验和运用本草方剂。
本草课的学习，要求同学们有更强的主动性，要留出时间预习、听课、复习、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