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泯灭的正义之心——说说《水浒传》中的何九叔（之五）

西门庆

上回我们讲到，何九叔的老婆听了何九叔的这番叙述之后，就出了个让何九叔万分高兴的主意。

何九叔的老婆说道：“如今这事有甚难处，只使火家自去殓了，就问他（潘金莲）几时出丧。若是停丧在家，待武松归来出殡，这个便没甚么皂丝麻线。若他（潘金莲）便出去埋葬了，也不妨。若是他（潘金莲）便要出去烧他（武大郞）时，必有跷蹊。你到临时，只做去送丧，张人眼错，拿了两块骨头，和这十两银子收着，便是个老大证见。若他（武松）回来，不问时便罢，却不留了西门庆面皮，做一碗饭却不好。”何九叔听了道：“家有贤妻，见得极明。”显然，何九叔在老婆的指点下，已经知晓如何妥善应对眼前这场危机的办法了。

所以，综上所述，我们完全可以这样说，何九叔对武大郞因何中毒而死的前因后果，是一清二楚的。对谁是奸夫，谁是凶手，更是心知肚明。

那么，何九叔既然知道武大郞死因的真相，为什么却对武松隐瞒不说呢？

何九叔这样做的原因只有一条，那就是他何九叔十分惧怕西门庆的权势，他担心如果武松万一斗不过西门庆，那么他何九叔就只能是吃不了兜着走，再也别想在阳谷县里混饭吃了。

小说的原话是这样讲的：“那何九叔自来惧怕西门庆是个刁徒，把持官府的人”。

所以，何九叔的这番心思，说穿了就是作为一个团头，在危险来临之时想要明哲保身的圆滑和世故。

所谓“团头”，就是某一个行业里的龙头老大。所以，何九叔作为阳谷县殡葬行业的团头，他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场面没有经历过？他在武大郞的灵前咬破舌尖，假装中恶的高超演技，就充分说明他何九叔并不是个等闲之辈。

何九叔的处世原则既简单又实用，那就是凡事都不能惹祸上身，凡事都要给自己留个余地，留条退路，只有这样才不会把自己逼上绝路。

面对西门庆和武松这两个谁都得罪不起的强势人物，地位卑微的何九叔所采取的办法，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怎么于己有利怎么做。

何九叔

所以，当西门庆拿着十两银子作为封口费交给他的时候，他就战战兢兢地接受了。但是，一回到家里，却把这十两银子好好地包了起来，以便将来万一要指证西门庆时，可以作为证据。

当他发现武大郞是中毒而亡的时候，他就一言不发，假装中恶，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包括那个极为精明的王婆，从而使自己暂时脱离了是非之地。

当武松拿着刀逼他说出武大郞死亡真相的时候，他虽然讲了武大郞中毒身亡的事实，但是，对武大郞为何而死的真实原因却讳莫如深，只字不提。

当武松问他奸夫是谁的时候，他明明知道这个奸夫就是西门庆，但是，他却推说自己并不知情，要拿出郓哥来作挡箭牌。

这一切，都是何九叔圆滑世故的处世原则的自然表现。

但是，何九叔的可贵之处在于，在他的圆滑世故之中，仍然保留着一份对正义的渴望和对罪恶的抗争。

所以，何九叔虽然没有把武大郞死亡的真相告诉武松，但是，他却让武松明白武大郞并不是死于心疼病，而是中毒身亡的。

所以，何九叔虽然惧怕西门庆的淫威，但是，他却仍悄悄收集了能指证西门庆罪恶的物证。

如果没有何九叔的这两个物证，那么，武松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奈何不得他西门庆半分了。

更为重要的是，何九叔还给武松指出了一条查清事实真相的路子，那就是去找郓哥。从而，帮武松彻底揭开了武大郞死亡的黑幕。

可以这样说，何九叔就是一个事事明哲保身，但是正义之心却尚未彻底泯灭的市井细民的典型代表。

那么，在武松为兄报仇的壮举中，郓哥扮演了个什么样的角色呢？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