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开“史上规模最大公共卫生试验”的神秘面纱
疫苗从研发到上市，
需要历经多次临床试验，
参与人数从50、500到几万不等；
而在60多年前，大洋彼岸，
130多万名儿童共同参与临床试验，
参与了一场消灭脊髓灰质炎的神圣之战！
报告病例下降30000例，疫苗成功了？
1955年，乔纳斯·索尔克研制的脊髓灰质炎灭活疫苗，在经历了“史上规模最大的公共卫生试验”后，终于被证明是安全有效的。
随后美国立即实施国家脊髓灰质炎免疫计划，并立竿见影，1953年到1957年间报告的病例数由35000例降到5300例。随后的很长的一段时间，这种疫苗成为了对脊髓灰质炎标准的预防手段。
脊髓灰质炎战士索尔克，因为成功研发脊髓灰质炎灭活疫苗成为时代周刊封面人物，一时风光无量
当被记者问及疫苗专利权的问题时，索尔克回答：“要我来说，它属于所有人。脊髓灰质炎疫苗没什么专利权可言，你能说太阳的专利权是谁的吗？“这是索尔克最受推崇、被引用得最多的一句名言。
在索尔克的回答中，透露出了他纯洁正直的医者之魂，他背后的艰辛付出也被这耀眼的光芒掩盖。如果不曾被记录，我们不会知道他曾在家人身上做疫苗临床试验，而疫苗研发的那段曲折故事也将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中。
故事要从1921年开始。
一毛钱也能支撑起“规模最大的公卫试验”？
1921年，罗斯福39岁，正是政治生涯辉煌向上的时候，却罹患脊髓灰质炎，黯然退出政界。
机缘巧合之下他成立了佐治亚温泉基金会，致力于帮助当时美国众多脊髓灰质炎患者的理疗康复。
罹患脊髓灰质炎的罗斯福腰部以下瘫痪，行动不便
个人的力量对抗整个国家的病痛，总是显得微不足道。罗斯福依靠自己的名望，办生日舞会，开派对，筹集到的资金对于维持基金会运作，科学家研究等事务来说，有些力不从心。
更遑论1945年罗斯福去世后，那些曾经不遗余力为消灭脊髓灰质炎捐款的人，全都销声匿迹了。
罗斯福（左）与巴塞尔·奥康纳（右），奥康纳倾尽全力将基金会打造为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志愿健康组织，它在募集资金、公众宣传、照顾患者、资助医学研究等各方面都取得了成功，这一切重新定义了美国私人慈善活动的角色和行事方式。
还好罗斯福的密友奥康纳继承了他的遗志。启动明星合作战略，与当时最著名的广播明星埃迪·坎特合作。坎特提出了 “一毛钱进行曲”（March of Dimes）筹款行动，此举开创美国众筹的先河。通过号召民众捐出力所能及的1毛钱，让筹款重担从少数富人肩上转移到整个国家。
一毛钱进行曲宣传海报，传达的信息简单明确：这个可爱的孩子，曾经因为脊髓灰质炎全身麻痹不得动弹，但无数普通民众捐给一毛钱进行曲的善款让他顺利康复。
“一毛钱进行曲”（March of Dimes）筹款行动开启后，白宫的厅堂被一叠叠信件占满了，信封里掉出来的硬币散落在桌子和地板上，工作人员几乎来不及数清硬币的数目，只能先把硬币铲成一座座小山，称重后用大卡车运往财政部。最多的一天共收到15万封信、260万枚硬币。
此后，依靠一毛钱筹款模式的行动不断改进，筹款额度不断增加，1942年募款500万美元，1943年650万美元，1944年1200万美元，1945年达到1800万美元。截至1954年，全美国有三分之二的人曾经向一毛钱进行曲捐款，700万人曾奉献过自己的时间。
1945年罗斯福去世后，政府和公众都想把他的形象刻在美国货币上以作纪念。1946年1月30日，美国造币厂首次推出了印有罗斯福头像的1毛钱硬币。
一毛钱的力量微不足道，却也支撑起了“史上规模最大的公共卫生试验”。
17000只猴子的牺牲
罗斯福的去世并没有影响人们征服脊髓灰质炎的决心。国家基金会仍在持续筹款稳定运作，并源源不断地给予进行疫苗研制的科学家们最实在也最有用的帮助——资金。
索尔克在国家基金会的资助下，着手启动了一项相当有挑战性的任务：归类全世界所有已知的脊髓灰质炎病毒。
要制造出有效的疫苗，必须解决三个基本问题。首先，必须确定脊髓灰质炎病毒到底有几种。其次，必须为每种类型的病毒找到安全稳定的供应源，以用于疫苗生产。第三，必须搞清脊髓灰质炎真正的发病机制——它进入中枢神经系统的路线，以确定疫苗起效的确切时间和地点。
耗时3年，总花费超过120万美元，牺牲17000只试验用猴子后，索尔克将196种脊髓灰质炎病毒株完美地归为三种不同的类别。
I型病毒涵盖了82%的病毒株，II型占10%，III型占8%。研究者给每个类型的病毒起了外号，I型病毒叫“布伦希尔德”，这是实验室里一只黑猩猩的名字；II型病毒叫“兰辛”，以纪念密歇根州兰辛市的一位已故患者；III型病毒叫“里昂”，与它同名的洛杉矶小男孩也死于脊髓灰质炎。
史上规模最大的公共卫生试验
时间回到1953年，索尔克成为消灭脊髓灰质炎英雄人物的前两年。
恩德斯等人提出的体外培养技术解决了脊髓灰质炎领域最大的谜题之一——脊髓灰质炎能不能在神经组织外的地方生长。
约翰·恩德斯（左）、托马斯·韦勒（右）和弗雷德里克·罗宾斯发现，脊髓灰质炎病毒能在试管里的非神经性动物组织中生长，从而为研究者提供了安全、充足的病毒来源。也因为这一发现，他们获得了1954年的诺贝尔奖，成为仅有的获此殊荣的脊髓灰质炎研究者。
这使得研究者可以在试管里培养脊髓灰质炎病毒，而不是猴子的脑子或脊髓里。索尔克终于能够安全地培养出足够的脊髓灰质炎病毒，不再担心动物神经组织带来的污染。
在培养出病毒株之后，索尔克向其中加入甲醛将其灭活，制造出了灭活病毒疫苗（inactive poliovirus vaccine，IPV，也称Salk疫苗）。
疫苗制造出来后，索尔克提出了在全国范围内进行大规模临床试验的方案。同为疫苗研制科学家的萨宾坚持研发传统的减毒疫苗，在媒体上和索尔克辩论，公开嘲笑索尔克是“厨房化学家”。学界的质疑，媒体的报道，让民众怀疑索尔克的灭活疫苗可能成为自家孩子的杀手。
为了打消外界的疑虑，索尔克率先在妻子以及三个年幼的儿子身上进行了试验，并征集了超过5000位志愿者使用了这种疫苗。
灭活疫苗是安全的。
索尔克在匹兹堡附近两个机构中的青少年“志愿者”身上试验他的脊髓灰质炎疫苗
同时，罗斯福建立的小儿麻痹症国家基金会也在积极推进覆盖全美国的疫苗临床试验。在多方努力之下，这场“史上规模最大的公共卫生试验”共计有44个州1349135名儿童参与。
1955年4月12日，罗斯福去世十年后，国家基金会公布了索尔克制造的脊髓灰质炎疫苗试验结果：索尔克研制的疫苗预防瘫痪性脊髓灰质炎的有效率为80%-90%，预防Ⅰ型脊髓灰质炎的有效率为60%-70%，预防Ⅱ型和Ⅲ型脊髓灰质炎的有效率为90%以上，灭活疫苗不仅安全，而且有效。
饱受质疑和攻击的索尔克，终于成为了消灭脊髓灰质炎的英雄人物。
1988年，脊髓灰质炎已经从美国、英国、欧洲大部，以及澳大利亚消失。
WHO先后于1994年、1997年、2002年确认泛美地区、西太平洋地区（包括中国）、欧洲已经根除脊髓灰质炎。截至2016年，世界上仅有极少数国家在自然界存在脊髓灰质炎。
脊髓灰质炎疫苗，是所有人的疫苗，罗斯福建立的基金会领导了这场“战争”，普通民众的献身精神推动项目前进，数百万笔小额捐款提供了资金，前赴后继的科学家付出了努力，热忱的志愿者完成了测试。所有人的努力促成了疫苗的诞生，就如索尔克说的那样，它应当像太阳一样，属于每一个人。
揭开“史上规模最大的公共卫生试验”的神秘面纱，才明白这不过是人类不断抗击病毒历史的一角。
回顾历史，我们一直饱受病毒性传染病的折磨。在与病毒旷日持久的对抗中，脊髓灰质炎是为数不多的几种能被消灭的传染病之一。
疫苗往事历历在目，抗击病毒的“战争”仍在世界各国政府、科学家、免规人的付出中继续。
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疫苗往事“专栏是听听专家说新开辟的免规历史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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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未来的推文中我们会继续讲述这些应该被铭记的疫苗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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