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会谈
初次会谈,由巴黎第八大学精神分析系前任系主任、雅克阿兰·米勒的弟弟:热拉尔·米勒导演(官网为:https://www.gerardmiller.fr/),制作后在2009年首次播放于法国三台,旨在透过不同精神分析经历的个体讲述他们为什么要进入分析中去,以及这些分析者和一些分析家会讲述初次会谈的经验。
翻译后的视频已可在B站观看,下文是译者提供的文字稿,我们分为四个部分,逐一发布在此方便大家阅读用。
初次会谈
导演:热拉尔·米勒
制作:热拉尔·朋 热拉尔·拉克鲁瓦
翻译&后期:陈全 校对:何许人
下文由译者授权发布,转载请注明。
热拉尔·米勒:不不,这部电影不会说到莫里哀、拉辛、费多,
它要说你们,我们,说我们个人的故事 ,
我们经常扮演着重要的角色而不自知,
弗洛伊德和拉康有一个论点,
你们可能不赞同:我们的生活是一出戏剧,你所看和听到的都不是真的。
我们在舞台上生活,成长 ,学会爱、 工作、欢笑以及痛苦 ,就好像舞台有很隐秘的幕后一样。
为了像我现在这样成为精神分析家,必须要再回到幕后,经常要很久,
至于我,我在分析中停留了超过八年。
我那时二十多岁 游荡着,没有什么选择,
今天我拍这部电影,是为了解释为什么某一天,我们做了个严肃的决定,来要看看自己的幕后。
下面不同人物开始讲述自己的经历:
巴提斯·勒贡特,导演
勒贡特:
我常常因为陷在困境中,而想要跨出第一步,我坚持用这一说法
因为对我而言,拜访精神分析家,也是走到镜子的另一面
说不出来是什么镜子,总之要跨出这一步,
我不知道每次是什么拉扯了我 (让我没有跨出这一步)
也许是某种自负让我觉得,可以独自走出困境
以为自己遇的扰人的烦恼。
在不需要任何帮助的情况下,独自走出来,
我从未把自己看作一个谜,我把人性本性看成一个谜,值得用来研究,当然是这样的。
所以最终,
我倾向于研究别人的行为,而不是自己的,
我没看出有任何的动机,
除非是有障碍或者被困住了等等情况。
卡尔·拉格斐,设计师,摄影师(人称:老佛爷)
拉格斐:
我没看出为什么正常人要去做分析,
我没看出,比如说, 为什么您要做分析,
确实如此,当我们自己没做过个人分析时,我们会觉得其他人也不必做
此外,对于第一次见精神分析家的人而言,精神分析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探究幕后命运这件事,是一个自发的探险呢?
回答是不。
这部纪录片里,我访问了至少十六位分析者。
他们中的大多数,在跨进初次会谈前,
借用弗洛伊德的表述 在“另一个场景”中冒险前行。
他们中的大多数 都有所迟疑,甚至有些担心。
查尔斯·贝尔林,喜剧演员
查尔斯·贝尔林:
我感觉站在面前的这个人。
他将会以超自然的方式 从头到脚审视我。
我花了很多年才决定去看分析家。
皮埃尔·德·玛乌蒙,高中主任
玛乌蒙:
我原来不想去的,那不适合我
我当时认为精神分析 是给伍迪·艾伦或者雅克·梅林的
我不是这个,也不是那个
那里没有我的位置
杨·卢西纳,市场营销
卢西纳:
我原来认为精神分析很荒谬
精神分析绝不是安迪列斯文化的一部分 (法国海外领地)
那里很少有孩子被带去见心理学家
这在法国本土是可能的
例如因为成绩不好
伊莎贝尔·蒙图尔西,国库督察员
蒙图尔西:
我害怕被异化。
我害怕依赖于分析和分析家
我害怕意识到自己病了
也就是承认我有问题。
阿涅丝·贝克尔,产品负责人
贝克尔:
我首先怀疑这会
颠覆我认知事物的方式
因为当我们由于自身经历 形成一种人格时
通常我们会很难摆脱这种人格。
这是很难分开的
我们也能从这种人格中得到快乐,
所以我知道 做分析无疑对自己有益,
但另一方面 也使我失去了某些东西。
某些我喜欢的东西。
卡拉·布鲁尼,歌手(他更为中国人熟知的身份是法国前总统萨科齐的妻子)
布鲁尼:
我感到无法理解
这一类行为
我不懂精神分析
我觉得自己没有任何做分析的需要
简单来说,我在生活是个行动派,我很年轻,完全和精神分析不搭边
直到28岁我遭遇了一次冲击,我的父亲去世了
然后我就全身心地进入精神分析中了。
米勒:
远不止有卡拉·布鲁尼是这样的情况
想要开始一段分析
仅有智识上的好奇是不够的
为了拿起电话,和精神分析家约时间
需要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才行
例如某天早上起来
突然心想
这生活是什么玩意啊
我的生活是怎么回事啊?
我都认不出自己了
这样的生活似乎没有满足我的任何渴望
任何憧憬。
马克·若利韦,幽默画家
若利韦:
我心想,我今年四十岁,
我受够了,我要还债,没有孩子,
没有哪点正常的。
吉尔·阿斯皮纳,特殊教育者
阿斯皮纳:
让我走进分析的是“重复”。
也就是重复地失败
是因为自己不能投身于事业和生活
出于我不知道的原因 我被困住了。
帕斯卡尔·波希热丽,学校教师
波希热丽:
一天,去做分析变得很显然,
我必须去见见某个人,
才能让自己不再蒙着眼睛前行
玛丽·达丽厄塞克,作家
达丽厄塞克:
我当时的状况很愚蠢,
总之,那时对我唯一重要的就是写作
我却写不出来了,
有些事情妨碍我写作,经常这样
那时我非常神经质,实际上,没有什么妨碍我写作
但我不知道,这个状况也让我“很快乐”
呃...并不是这样,实际要复杂得多,这些矛盾使我......
好吧,生活对我而言太困难了,我活不下去了
幸运的是,我找到了脱身之计
不,不是脱身之计
而是回到生活中,是努力去生活
因为生活中也有惰性,事实上,这种惰性是一种抑郁。
米勒:
有时,初次会谈之前
也会有某个事件
某个具体的事件使我们陷入另一维度
在那,我们平常讲述的故事
不再如往常一样
意外,分手,哀事
这些使我们始料未及的不幸
毫无防备地使我们一下子无所适从
热拉尔·路易辛,喜剧演员
路易辛:
我呢,那时结了婚,有两个很小的孩子
然后我太太离开了我,
但不是为了其他男人离开,
她离开是因为想换一种活法。
所以就这样了,我别无他法,只能去找某人 。
我必须理解我们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 。
任何时候,事情的发生都不是无缘无故的。
克里斯汀·欧尔班,作家
欧尔班:
我在二十岁的时候结婚
几个月后别人告诉我,我的丈夫得了癌症。
最多只能活一到两年,
这显然是个很大的打击。
疾病最糟糕的是它颠倒了我们的角色 ,
以前强悍的是我的丈夫,后来他变得很虚弱
以前很弱的人是我,现在为了两个人 不得不变得很强悍,假装生活很美好、
因为我和吉恩·伯纳德医生决定,
不要告诉他真相,承担它实在太沉重了
所以我需要治疗。
米勒:
在疯狂的消费社会中
有很多人考虑开始精神分析
因为他们面临了
精神分析家通常所说的“症状”
某些东西
不只使他烦躁、焦虑、疑惑
而是持续着
就像有一个神秘的欲望在作用
它来自别处
拉康用大写字母写的大他者的欲望
来强调它的奇特之处。
莱茜儿·芭洛斯,公共关系负责人
芭洛斯:
我想我已经不舒服很久了
当我从未清楚地意识到,
我是一个活跃的人,喜欢做事情,喜欢走动
事实上,我做事的渴望减弱了
直到某天 我醒来,毫不夸张地说 ,
我早上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
我不再记得我为什么要醒来
是什么理由让我起床,是什么理由让我睡觉
我怀疑我情况不是很好,但是我没有怀疑到那个程度上。
采访人物出场完毕后,下面的内容中可能会出现之前的不同人物采访的片段剪辑,届时我们会给出他们的图片,以做区分(如下面这个例子):
我走在街上时,有这样一种感觉,觉得自己失去了知觉
周围一切生命都很陌生 ,任何一点小事都让我害怕
所有人我都非常害怕,有一种动弹不得的感觉
某个东西抓住了我,让我僵在那里
使我变得孤单,无法前进。
米勒:
但要怎样才能找到一个精神分析家?
怎么知道他好不好,
怎么知道他将倾听您的请求
怎么知道他能帮助您澄清您的无意识
几年前,我隶属的弗洛伊德事业学院
它有了一个想法,在巴黎的夏布尔路
建立一个精神分析咨询中心(CPCT)。
夏布尔路CPCT
这个中心是完全免费的,精神分析家每周都会来
无偿地接待病人,任何来做初次会谈的人
就这样能做数个月分析
有成人,有十二岁以上的青少年
或者儿童,有时还有幼儿,由父母陪同前来
奥斯卡所画:上面写着“救命”
上面文字:“学校”
上面文字:美元 10欧元 2 欧元 1欧元 5欧 250欧 10欧
5美-欧元
“下.....周见!”
来夏布尔路的中心,能使我放松
因为我不是一个人,那里有其他病人
有其他的分析者
他们既不是伍迪·艾伦,也不是雅克·梅林
让我安心的是那只有普通人
其他的分析者都是普通人,痛苦的人,
我最感动的是还有儿童,儿童和青少年
这些分析者,不是为了使自己成为分析家
也不是为了赶时髦,来做分析的人 不是为了赶时髦
在夏布洛路,我们不选择分析家,分析家也不选择分析者
而是某种随心的安排,您需要定一个约会,到一个分析家小组去
那里有一群病人,就像在车站大厅一样
您恰好登上刚开来的列车,
米勒:
但至少,大部分时间
想登上初次会谈的列车
人们都是去找独立开业的精神分析家
一些人在楼下的铭牌上找到一个分析家名字
就不再到处找了,
其他人翻开黄页
随便地选择其中的人
但通常我们是向朋友、医生要一个地址
之后我们就去打电话。
弗朗索瓦兹·勒吉勒,精神分析家、巴黎第八大学精神分析教授
勒吉勒:
当病人打电话来定一个约会,那可能会是他的初次会谈
我不认为电话属于这初次会谈的一部分
我认为初次会谈,开始于我们在候诊室中握手
以及带他进办公室
但是电话中能发生很多事情。
盖伊·托巴斯,精神分析家
托巴斯:总是我亲自接电话,来定下初次会谈
我总是先等联系我的人,先开口说出,做分析的原初请求。
不论是男人,女人,还是父母。
克里斯蒂安·阿尔贝蒂,精神分析家,巴黎第八大学精神分析教授、世界精神分析协会现任主席
阿尔贝蒂:
如今呈现的请求,
是带着一些共同问题的,
我对此很吃惊
也就是说病人在电话中
一上来就会问
这会花费多少时间
要花多少钱
所以我花时间向他解释
不一定会解释时间金钱
而是让他由心底说出 是什么让他来
最终在这时
说出的带他来做分析的事情
经常在事后显现出重要性。
路易·索拉诺,精神分析家、精神病医生
索拉诺接着上面的话头说:
在那时我可以做出接受或拒绝,
但必须我当场决定
看看我是否能立即接待病人
当晚,明天,还是一个月后
因为总是会有第一人
弗洛伊德的工作室一直吸引着人的注意
即便从那时起 已有数千个精神分析室开遍世界
将成为病人的人
来进行初次会谈时 经常会问
自己是不是回到了一个世纪前的维也纳
来到弗洛伊德诊所的复制品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