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农村作家的自述:我为什么要写作?
我为什么要写作?关于这个问题,我想先讲一个故事。
若干年前,有一个从深山里出来的小男孩,当他第一次见到火车的时候,他非常惊奇,也很是激动,当时就追着火车跑了很长一段时间,而且把自己脑袋上的帽子摘下扔的高高。那个时候,他就在暗暗发誓,自己将来一定要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而且一定要出人头地。
若干年后,这个小男孩成功了,他考上了大学,离开了自己的生存了二十多年的故乡,不久后成为了一名作家——这个小男孩就是我。
当年,在我还事个懵懂小男孩,还身处极度封闭的深山老林里时,我当时并不知道自己以后会干什么,最多所能想象的到的是,和自己的祖祖辈辈一样,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直至老死山林。但是,是知识给我打开了大门,是改革开放的浪潮冲击了我,是城乡的巨大差异让我惊醒了过来。
当年,那个追着火车跑的小男孩,他有了目标,他想成功,他只能拼尽一切地努力,只能上大学。因为,在当时,上大学是改变命运的唯一通道。确实,上大学让他脱胎换骨,让他从一个山村“野人”慢慢地进化为现代人,他也一日千里地变化着。
曾记得,那个闯进陌生城市的小男孩,他第一次见到现代化高楼大厦的时候,就拜倒在巨大的建筑脚下,最终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就像是凯撒因为自己三十多岁还是一事无成时那样,痛哭流涕。
他的泪水中有激动,有呐喊,有对未来的雄心壮志,也有更多的茫然无措。
多少个日日夜夜里,他徘徊在陌生的城市街道,一遍又一遍地走在那些陌生的道路上,在琢磨着现代科技的鬼斧神工,在感受着现代都市的无穷魅力。他简直流连忘返。
但是,很快,他遍沉寂在一种莫名的忧伤中,那是建立在城乡巨大差异的忧伤。一边是极度封闭落后的故乡,一边是极度现代化的城市。一边是贫穷落后的老农民,一边是极度奢华的市民——他们简直生活在两个世界中。而我,就成了这两个世界的穿梭者。上学的时候,是在现代化大都市里,放假后,就回到了农耕女织的小世界,就仿佛我从未到达过花花世界一样。
正是在两种世界的不停穿插,我的内心再也平静不下了,我也再也不能安分了,我想到自己应该做点什么的时候,就拿起了手中的笔,开始写作了。写什么呢?就写那个农耕女织的小世界,就写与世隔离的马角山,就写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故乡!
我开始写了,写那些陪伴在我身边的人,写那些离我而去的人,写过去所经历的种种。“我要用自己的笔,把自己所经历的所有的事都写下来,把所见到过的所有人都记录下来!”我当时豪情万丈。
然而,事情往往是发生的让人猝不及防,我的父亲去世了,我身边的更多亲人离我而去……一个又一个噩耗,让人猝不及防。当时那种心情,就好比自己正异常兴奋时,别人突然给你了一个巴掌,然后自己就傻了。
我傻了,我确实是傻了眼。而且,开始异常悲痛起来。面对亲人的离去,我无能为力,只能去思念他们,只能为他们祷告。时间久了,我就决定,要把他们以另外的一种形式留下来,留在这个世界中,这种方式就是写作——我要把他们都写进我的作品中。
《灵魂不死》发布会现场
于是,《灵魂不死》的这本书的名字就来了,这部作品也变得无比的有价值,他就连同我的生命一样,变得越发的重要。在那些日日夜夜的赶稿中,一个个逝去的亲人,又再次出现在了,出现在我的书中,最终永远地留存在这个世界上。是的,他们虽然死了,但灵魂不死,还有许多人怀念他们。
我为什么写作?在2013年所出版的《灵魂不死》的扉页上,我写下了这么一段话:
长久以来有一种东西在我内心里动荡不安,或如春风般的一次又一次的吹拂着广阔无垠田野里的稚嫩小草,或如汹涌波涛无比咆哮的冲向天地之边的悬崖峭壁……终有一天,在一个狂风大作的晚上,那长久难以遏制的感情如咆哮的洪水一样冲破堤坝,冲向无边无际的天地,也从那时开始我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使命感——执起手中的长笔扫尽天下文章,让内心的种种尽情倾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