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鄱阳湖诗选》115期||天岩：零点之前 细细地闻着尘埃的味道
天岩诗选
作者简介：天岩，本名叶晓健。江西赣州市第三中学语文教师，赣州市作家协会会员。在《诗刊》《创作评谭》《散文世界》《今朝》等刊物发表数10万字作品。
诗人叶晓健
◎ 南方，一场大雨
南方，一场大雨
突然袭击了所有的城市和村庄
黑夜提前降临，灯火突然黯淡
喧闹繁华寂然消失，谁在月亮升起的
云层之上，聆听雨落屋檐的声响
聆听迷茫的水雾淹没村庄
淹没天空之上遥望我的眼睛
寂寞的雨夜，漫长漫长而寂寞的雨夜
手指和雨滴一起敲打安静空旷的街头
忘却之神和漂浮的汽车
在转角的地方和雨雾一同消失
我无处寻找安稳之地的父老乡亲
和我寂寞的爱人
让我在遥远的城市聆听
你一身雨水落地的声音
南方，一场大雨
那么痛快淋漓而猝不及防
雷电之后的雨粒颗颗饱满
江河一夜丰腴，诱人的秀发四处飞扬
我们只是萍水相逢
我们只是善意的安慰彼此的沧桑
大地上四处奔涌着汹涌的河流
在我生命腹地种植疼痛
种植思恋，种植遥远的幸福
淹没的大树，守望一座古朴的村庄
或许温暖，就在某个时刻悄然降临
南方，一场大雨
让坚硬的石头改变了多年的姿势
生命居然就在自己的脊背隐藏已久
我们永远深深地相信
生命和希望都会在更深的土地拔节
只是我寂寞的爱人
不要在窗台上收割太多的眺望与孤独
在某个宁静的夜晚，我将和大雨
一起不期而至，不告而别
大雨，南方的大雨
饱满的河流开始迈开沉稳的步伐
他将走向一座又一座城市
离开一个又一个港口
那些漂泊的船只
将与众神一起抵达美丽的草原
抵达圣洁的雪山
那里的姑娘，将和所有到来的祈祷者
一起放牧洁白善良的羊群
◎归途
请让我带着疼痛离开
那棵挂在墙上的向日葵
会陪伴你一年四季地开放
放心吧，我已留下足够的粮食
还有照进屋子的阳光
不要再等待我的归来
生锈的铁轨不会再有，熟悉的火车驶过
当我找到那座长在额头的坟墓
倾盆而下的大雨，会把多年的血痕
冲洗得干干净净
不要再去辨识那条
我们在春天里无数次走过的路
从这里看过去，酒杯里的灯光摇曳多姿
我从来没有过这样地幸福
走吧，走吧，就这么一直流浪
我会在一条陌生的河流
看到所有熟悉的背影
◎零点之前
零点之前
我刚好聆听列车
在窗前长鸣呼啸而过
小镇刚刚在黑色的雨夜沉睡
小镇刚刚在黑色的雨夜苏醒
零点之前
屋檐下的雨滴
好像滴得特别缓慢
我最后听见它落在栏杆上
我最后听见它碎裂的声音
零点之前
我没有等到
一朵无声盛开的烟火
零点之前
我聆听列车一次次
在黑色的窗前长鸣呼啸而过
我聆听小镇一次次
在黑色的雨夜里均匀地呼吸
零点之前
屋檐下的那滴雨
很久才打在一片芭蕉上
碎裂的声音才慢慢此起彼伏
零点之前
我在一间久未住人的房子里
细细地闻着尘埃的味道
◎天亮了
天亮了
黑夜里的精灵一一隐退
他们刚刚还在我的王国里
快乐地飞翔
天亮了
那条没有尽头的路突然消失
雪白的墙壁上
无法寻觅我凌乱的足迹
天亮了
我又要匆忙地赶路
◎春天，我怀念一段埋藏很久的爱情
春天，雨水恰到好处地调节了温度
我闻到了地面弥漫而来的酒香
那是树木流淌的饱满的汁液
它们有足够的时间
和距离不等的花朵进行缓慢地交流
去吧，孩子，也唯有你才有资格
去询问每一朵花，去亲吻每一片叶
春天，我在充足的雨水里
怀念一段埋藏很久很久的爱情
◎预言
佛说，一切
皆为尘缘
空旷而静谧的寺院等你拈一柱心香
我求佛主，别让我的爱人受太多折磨
我求佛主，让所有的生灵都获得幸福
五百年的愿望长成一棵桂花树
她静默的陪伴在佛主的身旁
洁白的花朵如期开放
每一朵都为他而开为他而谢
预设的距离永远不会改变
我不知道
慈悲的佛主会不会在静谧的夜晚
给守护的爱人浇一捧清水
拂一身尘埃
假如慈悲的佛能预知未来
就让苦难不要那么深重
就让等待不要那么漫长
就让我的泪水不要随风飘逝
佛说，一切皆为尘缘
大地在我们的脚下生长繁华
我却无法找到
家乡的那缕缭绕的炊烟
如果我点燃的香烛
能把真诚的祝福送达远方
我将献上一生所有的时光
木鱼轻轻的敲打着我们虔诚的祈祷
停立在桂花上的画眉
停止了婉转的歌唱
她和佛一起神情庄重
以一种平静的方式注视祈祷的人们
等待他们摇落一枚古老的竹片
上面有关于幸与不幸的预言
我无法在佛的脸上读出神秘的表情
他把欢乐和哀愁隐藏的那么深远
佛说，一切皆为尘缘
香炉里的尘土那么柔软
前世的祝愿被一层层温柔的覆盖
在阳光抵达的时候
我看见他们在缓缓的飞翔
尘俗的烟火也已经抵达清凉的石阶
尽管我们的脚步很轻
可依然惊醒了那位打坐的僧人
他停止了轻声的吟诵
他那么准确地预知到了一朵花落的时间
声音那么轻
却穿越了我们的脚步和身影
我抬眼看见
一颗清凉的泪珠
随花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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