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届天津散文杯征文】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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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
河北 程海云
我的家坐落在内蒙古高原东南,俗称“坝上高原”,北临锡林郭勒正镶白旗镇六十里,张库大道穿越县境,是张家口坝上四县之一—康保,它还有个名字叫康巴诺尔,意即“美丽的湖泊”。我家归属屯垦乡大二棚村,离县城25里地,村里人口最多时有三百户人家十个小队,我家是二队。父亲教过书,当过几年大队会计,后又教书直到退休。
从我记事起,我家只有父亲、母亲、我和妹妹四人。我没有见过爷爷奶奶,母亲也没有见过。听父亲讲,奶奶是个大美女,爷爷是个曾一呼百应的传奇人物,十里八乡很有威望,后来受牵连被人告发坐了监狱,从此天涯相隔。爷爷有好几年没有音讯,奶奶由于思念过度,变得疯癫,年长一点的长辈都记得我有个疯奶奶。
父亲共有姊妹五个,大爷,姑姑,父亲,三叔和四叔。爷爷是个文化人,从他给几个孩子起的名字可以看出:福禄祯祥,而我姑姑叫珍花,可见对姑姑的偏爱。大爷在正月十三出门去寻爷爷,从此再没有回来。有人说被抓壮丁当了兵,后被带到了海的那边,有人说正月十三是羊公忌日不能出门,出门会一去不复返。父亲得知爷爷去逝的消息那年不满十八岁,他赶一辆牛车,去三百里地的市里接爷爷回家,那是怎样的一段路途,没有高速路的时候我常常经过,盘山道,曲里拐弯地特别难行走,父亲一个人,忍着悲痛,日夜赶路。
爷爷没了,奶奶没几年也走了,四叔很小就送给二姑奶奶家了,三叔、姑姑和父亲都是在太奶奶家与二爷爷三爷爷一起长大的,有个本家大爷爷给他们做饭,太爷爷是个大善人,自己家养了一堆孩子,还把过路饿晕的两个赵姓哥俩也一起养大,划分成分时就因为这两个孩子被划成地主,有人告发说是家里雇的长工。也难怪,家里人多,不干活真的喝西北风。父亲是一边为家里做农活一边上完的私塾。那时候太爷爷家加上父亲共有九个孩子,如果吃饭慢了,一天就会饿肚子,父亲说自己吃饭快的习惯一直改不了,就是因为那时养成的,那不叫吃饭,是抢饭。因为父亲好学,成绩优异,私塾毕业后,在临村当了老师。父亲用一袋子麦子换来了母亲,母亲结婚时不满18岁,一年后生下了我,用母亲说的话就是她自己还啥也不懂呢,就当了母亲。不到两年又生下了二妹。姥姥家和我们是临村,我五岁那年全家搬回到了父亲长大的村庄---大二棚。
搬回村里后,父亲被提拔当了大队会计。父亲当会计的那几年里,日子还说的过去,直到1970年弟弟出生,家里的日子开始拮据。1974年又添了小妹,由于超生,家里被罚的精光,就连仅有的一辆二八自行车都被没收,父亲的大队会计也被革职。后来成立队办高中,师资力量不够,父亲又去教书,直到退休。
人口的增加,家庭压力的增大,母亲有些吃不消,开始埋怨父亲不顾家,上课在学校,下课还在学校,那时候父母亲总是吵架,尤其年底,我家的碗筷总要换新的,每年的三十都是在“碎碎”平安中度过的。
后来实行家庭承包责任制后,日子慢慢好起来,父亲的工资也涨了,年末“进行曲”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后来去县城上高中,二妹不得已辍学,弟弟和三妹也只念到初中毕业。我赶上预选制度,高考三年都没有机会上战场,后来补习那年取消了预选,却考的一塌糊涂。
那年高考失利后,回村里当了代课老师,教红幼班和六年级,不甘心一辈子委屈自己,半年后跑到省城上大学,学习会计专业,毕业后参加工作,认识了爱人,有了自己的小家。
父亲经过努力,自学了初高中所有课程,以全县第二名的成绩考上了师范,后来又进修了大专。他所带的班年年被评为先进班,成绩在全县数一数二。他的学生用桃李满天下形容一点也不夸张。由于成绩突出,教育局推荐他担任乡中副校长一职,无论是当领导还是教书,父亲都本着诚实做人,老实做事的原则,受到学生与老师们的尊敬。
弟弟在我走后接替我教书,后受父亲影响,也考取师范。二妹追我到省城打工,做服装生意,三妹后来也来到省城和二妹一起办服装厂,生意不温不火,日子也过得去。父亲退休后与母亲给师大体育系办的体育生补习班当了两年班主任,那两年是我最开心的日子。有父母疼,有两个妹妹接济,生活一天天好起来。父亲一生清贫,没有为我们留下任何财产,但他的为人坦诚,豁达自信的性格却又是任何钱财都买不到的。
记得父亲第一次来石家庄为学校买校服,顺便为我买了个坎肩,我一直保留到现在,那是父亲第一次为我买衣服。我永远不会忘记!两个妹妹做生意周转不开时,他总是着急不能出力,但他会把家里仅有的一点钱打给他们救急,虽然他明白,那是他的救命钱!
由于省城天气炎热,父母亲实在熬不过去苦夏,还是回老家安度晚年。直到2009年父亲生病住院,我们才意识到对父母身体健康的疏忽,父亲身体一直很好,感冒都不多,心梗让他一下子苍老许多,做支架后满以为生命可以延续下去,谁也想不到,一年不到再次犯病,他老人家驾鹤西去。一家人少了顶梁柱,像天塌了一样,最接受不了的是母亲,她一直自责懊悔了好几年,才平复了对父亲的愧疚,她总认为是她照顾不周。
我是 1990年五月在师大印刷厂上班,1992年女儿出生,我就去了水电科收费。白天带孩子,晚上爱人下班后我去收水电费,期间几起几落,从坐班到下户收费,我学会了电脑制表,数据汇总,打字写作……一干就是三十年。由于没有户口,与转正无缘,工作一直是临时工待遇,孩子上学也是借读。后来户口放开后,我把自己和女儿的户口迁移到师大,孩子上学有了保障。学校后来为我们交了养老保险,生活有了希望与保障。
我们开始住学校十几平米的隔离平房,后来又住筒子楼,2003年搬到青工楼,直到2010年拆迁。后来租房住了两三年,直到申请公租房,才算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蜗居。
女儿从小很听话,学习也努力,从小学,初中,高中一路走来,没让我费多少心,上大学四年,家里一度紧张,好在离家近,花费不大,本科毕业后又顺利考上研究生,去年毕业考取北京八中,当了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圆了我的梦想。我爱人和我一样,都是师大后勤一名普通员工,工龄三十多年,我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日子过得平平淡淡。今年我也快退休了,时间充裕后,我的文学梦想会再次被点燃,努力奔向那个神圣的殿堂,是我晚年的目标。
这就是我的家。一个生我养我的大家,一个我自己的小家。
程海云,笔名殊筠,河北省散文学会会员,河北省采风学会会员,在《西风》《散文风》《燕赵晚报》《黑龙江日报》《河北文学》《老人世界》等报刊杂志及网络发表文字二十多万字,获得过省市级各类征文大赛若干奖项,主张用文字取暖,以我手写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