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剑胜 | 怎不忆大伯

怎不忆大伯

武坚中学  王剑胜

作者王剑胜:江都区武坚中学教师。喜读书,好垂钓,为人开朗热情。

在那天参加完区委组织的追悼会后,为了不添加麻烦,我打算离开时,家人看似不经意地说了一句:“你明天不送葬?”让我无言以对。于是我晚上参与了家人的守夜及第二天的送葬活动。我在之后一段时间里心里总感到空荡荡的。

又要到清明节了,人们不禁会忆起逝去的亲人,往往会通过不同的方式寄托自己的哀思。在这样特殊的日子里,我总会时不时想起已故两年并一直影响着我的张泉大伯来。

年轻帅气的大伯

与大伯的结缘应该追溯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因父亲是煤矿工人,患的是职业病一一矽肺,长期住院。为了能更方便照顾我和姐姐,将我们转学至武坚中学。当时大伯的两个女儿也在该校就读。相处熟识后,我姐姐因医院条件受限,经常借宿在她们家,备受关照。在及其平淡的交往中渐渐了解到大伯是一个很有背景及来头的人:他在临解放前的界首师范毕业后一直担任新华社记者,直至在北京俄文报社工作。1958年因实事求是、敢讲真话而下放至山东牟平劳动。两年后,依次在牟平中学、牟平师范、武坚中学任教。直至1979年中央宣传部给予平反并落实政策,在担任公社党委副书记两年后离休。

大伯曾担任近二十年的语文教学工作,每当和我在一起时就有了许多共同的话题。他常常提及只要爱生敬业就是好老师。难怪他一直备受社会尊重而且桃李满天下。前些年,原就读于牟平中学的海南省副省长于迅就通过多方打听,用小楷毛笔字给大伯写了一封长信,诉说昔日师生情并期待早日相见。当他专程来看望时,大伯已离世两月余,甚是懊悔、自责。

退休后的大伯

相处久了,就会感受到大伯待人及其真诚、热情。记得十年前我不慎摔伤住院后,已八十高龄的他竟然步行到医院看望了四次。其中一次是拎着一锅炖好的甲鱼汤送过来的,并且是他亲自下的厨。当我吃到最后发现有一处还没处理干净时,早已泪眼婆娑了。如在他家做客,会时不时直接夹菜给你,尽管家人一直提醒他注意个人用餐卫生,但他全然不顾。

其实大伯平时生活是一位很节俭的人,反对铺张浪费。前年正月初五是他八十九岁生日,按风俗是要热闹一番的。我早早赶去后,适逢他远在北京某研究所任博导的弟弟张流托人送来了一对花篮。他非常气愤地说:“送什么花篮呀,送花圈还差不多!”令所有在场的人噤若寒蝉、面面相觑,赶紧搬至院角。照理说亲戚们前往是要带一些牛奶之类的礼品的,被一概退回,所有人必须空手前往。而他走亲戚时都是早已备好了礼的。

大伯八十九生日宴时合影

大伯一生坎坷,平时看似古怪的脾气其实有着时代的烙印,但作为一名老共产党员,却有着极深的家国情怀。当年计划生育是国策,每听说有人走捷径时就很是不解,他对我说:“我的四个子女的孩子都是女孩,不是很好嘛?简直是胡闹!”另据保姆说,在一次重病时,一直让瞒着在市政府忙着考察、规划、定项目的儿子。儿子直到他出院后才得悉,当利用周末匆匆带着家人赶回家看望时,愣是没能跨进家门一步就被“骂”回。我清晰地记得2016年暑假中前往,那天正值实况转播奥运会中我国女排参加决赛的关键时刻时,已过正午,他还是不肯入席,我和家人只好陪着。当最后看到中国女排力挽狅澜获得冠军,整个赛场一片欢腾时,只见他也激动得爆了一句粗口,煞是解气的那一种,而且中午还破天荒地喝了一点酒。最让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是,去年大伯因重病住在高干病房。治疗了一段时间后,为了不让国家花更多的昂贵的医药费竟然拒绝治疗。

大伯九十岁大寿,外甥潘湘玉等亲人致贺

当大伯的家人告知大伯去世的消息时,我很是惊讶。在那天参加完区委组织的追悼会后,为了不添加麻烦,我打算离开时,家人看似不经意地说了一句:“你明天不送葬?”让我无言以对。于是我晚上参与了家人的守夜及第二天的送葬活动。我在之后一段时间里心里总感到空荡荡的。

清明又将至,怎不忆大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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