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存在第十九章
2004年下半年开始,画不出漫画来了。我进入了一个超级低潮里。有大约半年时间,心情极度抑郁。
这种低潮以前每隔一段几个月时间都会遇到,原因往往是画图画到了一个瓶颈期。感觉什么也画不出、画不好。心情会因此而很是郁闷。
这种情况遇得次数多了,也有了应对的经验。
一般情况下,我只要丢开画夹大概三到五天的时间,完全不画画,去看看书、写写信。放松心情后就能好转。而且再次提笔作画,反而会突破瓶颈有所进步。
但这个方法这回不行。
经过上一次投稿失败的打击,我有种江郎才尽的绝望。感觉自己完全失去了画漫画的能力,别说画漫画,就连一幅像样的单幅画也不出来了。
我第一次认为自己其实并没有画画的天才,告诉自己不用再苦苦挣扎了,放弃漫画家的梦想吧。
于是,我不再看我书柜里的漫画书,免得伤心。
也不画最喜欢的画,因为我已经画不出充满灵气的构图。
电视机里播放的电视剧我没兴趣,小说也看不在心上。看不到自己的未来,极度灰心失望的我,情绪低落到了极点。
在这个孤独寂寞的时期,我感觉自己最需要的就是朋友鼓励和安慰。然而,那些交往了将近十年的笔友们大都毕业,步入了社会。由于她们工作繁忙,或是换了生活的城市,不知不觉中来信渐渐减少,从原先的一个月有固定的6位笔友,变成了只有一位云南的大哥会每个月写信来。
我一下失去了多个心灵的支柱,茫然失措起来。
那时我家从学校宿舍楼搬到了教委为老师们建的文华苑小区里。我原先住着宽敞的大房间,到了文华苑换成了一个不到原先房间一半大的小房间里。没有了能看到大片蓝天的阳台和窗户,窗外是另一栋单元楼的楼面。
喜迁新居的新鲜劲儿过后,我时常感觉到压抑和窒息。
那些日子,每天醒来,我就望着我那个小房间的屋顶发呆。妈妈过来扫地,看我呆呆的样子,关切地问我怎么了。
我说不出原因,只是摇头。
白天的时候最痛苦,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发呆,连笑一笑的表情也做不出。莫名其妙难过得想哭。
可我不能哭。
别人难过了,不想被人发现,可以躲到没人的角落哭泣。我却连一个连躲起来哭的地方都没有,如果哭了,爸妈就会看到,会跟着难过。
我让他们难过的事情太多了,怎么能再给他们的心加上负担。
而且我也知道,自己这种低迷抑郁的情绪就算对爸妈说了,他们也没办法解决。实在想哭了,我就努力忍耐到晚上,爸妈都去睡觉了,我就可以在黑夜的掩护下痛痛快快地流一通眼泪。
虽然流泪没有任何帮助,但起码能让我感觉平静一些。
我该怎么办呢?
我从小是个很少迷茫的孩子,在最初接触漫画的时候就下了决定,要一辈子画漫画,做个漫画家。
我把这个梦想当作救命的稻草紧紧抓着,希望将它变成改变我命运的筹码。每次在黑夜里为自己的残疾痛苦流泪的时候,它是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然而,年纪在长大,父母在衰老,我能做的事情反而没有了。这种恐慌在胸膛里四处蔓延着,心上像是压了一块巨石,让我无法呼吸。
该怎么办?
怎么办!
我一次一次在黑暗的小屋里问自己。
一次又一次,我只能回答自己。
没办法。
你没有办法。
我第一次感觉束手无策。
只能在黑夜里等待天亮,继续迎来又一天的迷惘与悲伤。
但是在这样低沉的日子里,我还是抱着一份希望——明天,只要还有明天,就会有新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