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酒为心滴

酒为心滴

大概是在二十年前，自己还在乾县师范学校上学的时候，自己从一本书法字帖上看到一幅书法作品“酒为心滴”，就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了这个句子（那个字帖主要是将章法布局的，我们一般临的字帖都是《多宝塔》《玄秘塔碑》《颜勤礼碑》）。

前一段时间，请人把这句话刻成了一枚闲章。最近想请人把这句话写成横幅挂在客厅，却遇到点小麻烦。对方是个方家，做事很认真，他写字是要认真分析内容，根据内容确定自己的用笔布局，但是这句话他没有听过，也不知道出处，所以这个就有点问题。问题反馈过来以后，我仔细地想了想，这句话自己一直只是喜欢，从来没有想过它的出处，它的意思。

先谈一谈我的理解。喝酒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心情郁闷，喝闷酒“借酒浇愁愁更愁”——大多都会喝醉，而且这个时候越是喝醉了越说自己没有醉。一种是独自一人自斟自饮，这种时候往往都是心情愉悦，大多是一两杯，酒不多下酒菜也不需多，花生米、咸菜、泡菜都可以下酒。

喝第一种酒的人最是可怜，因为种种原因他内心的苦楚只能通过喝酒才能发泄出来，而在他喝醉酒的时候，往往招来的是别人的不理解、耻笑和辱骂。“酒为心滴”，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一杯一杯的酒都是心在滴血。看到这句话忽然让我想起来，网上前几年一直流行的一句话“哥抽的不是烟，是寂寞”。

喝第二种酒的人，往往是事业有成，或者说他们知道自己生命中的取舍，所以他们的生活很幸福。所以这个时候，酒作为粮食的精华就体现了出来。不信，你听听他浅酌时吸吮酒杯时发出的“滋”的那声响，能让你陶醉半天，那种趣味绝非外人所可以感悟到的。真爱酒的人，追求的不是口腹之欲的满足，而是精神的享受，是为了忘记日常生活的烦恼和单调，获得精神上的放松和欢畅。

为了稳妥起见，翻阅了手头刚买的姜军先生主编的汕头大学出版社2014年6月出版的《说文解字》（第一版）看看这其中对于“酒”的解释说明。

《说文·酉部》：“酒，就也，所以就人性之善恶。从水，从酉，酉亦声。一曰：造也，吉凶所造也。古者仪狄作酒醪，禹尝之而美，疏。杜康作秫酒。

①［名］用粮食、水果等含淀粉或糖的农作产品发酵制成的含酒精的饮品。‖《论语·子罕》：“不为酒困。”②［动］饮酒；喝酒。‖《韓子·说林上》；“常酒者，天子失天下，匹夫失其身。”③［名］姓。

从《说文解字》对“酒”解释说明，我们可以看出，对于中国人而言，酒是一种文化，酒是一种智慧。中国上下五千年就是一章酒的瑰丽诗篇，就是一段酒的糊涂历史。李白有“举杯邀明月”的豪情，而苏轼有“把酒问青天”的情怀。欧阳修有“酒逢知己千杯少”的豪迈，曹操有“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的苍凉，杜甫有“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的潇洒。

如果没有酒池肉林，就没有周武王的骑兵造反。如果没有酒，武松焉敢景阳岗上走？如果没有酒，鲁智深怎能倒拔垂杨柳？如果没有酒，关云长如何能斩颜良诛文丑？如果没有酒，杨贵妃又怎能千古而不朽？如果没有酒，大宋赵匡胤的治下会不会多一些血风腥雨？如果没有酒，李玉和就不会浑身是胆雄纠纠！如果没有酒，杨子荣哪能甘洒热血写春秋？

在我国古代，酒被视为神圣的物质，酒的使用，更是庄严之事，非祀天地、祭宗庙、奉佳宾而不用。随社会生产的发展，社会分工越来越精细的时候，酿酒业逐渐兴起，酒逐渐成为人们日常生活的用物。但是喝酒都是一件极其认真严肃的事情，丝毫马虎不得，你看看《正阳门下的小女人》中牛爷喝酒的做派，看看徐慧珍的经营方式就知道了。要不，《老酒馆》中的老二两或者老白头的言行都可以。

喝酒最好的状态是什么？是微醺，就是将醉未醉，这个时候妙想联翩，文思泉涌。如果没有酒，就没有“性嗜酒”的五柳先生，也没有“吴带当风”的唐代画圣吴道子，没有癫狂如醉的草书张旭。如果没有酒，红楼梦中也就没有一个醉卧的史湘云了。

最后，我还上网查了一下关于这句话的有关说法。有两点收获，一是“酒为心滴”那幅书法作品是曹同庆先生的，那副作品我印象深刻，所以一眼就可以辨认出来。二是网友平生守砚在新浪博客《酒和书画》一文中提到了“酒为心滴，书为心画”的说法。这后半句“书为心画”是中国古代书论中的一个重要命题。其出处为汉扬雄《法言·问神卷第五》：“言，心声也；书，心画也。声画形，君子小人见矣。”意思是说书法作品是作者的德行、品性、品藻的反映。而前半句“酒为心滴”则没有任何的解释，也许就是我理解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