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故事】铃铛

 铃铛

文/胡桃夹子 

铃铛是我从小学到初中的女同学。

    铃铛是人如其名，人长得小巧美丽，性格活泼开朗，手脚勤快。是一个招人喜爱的女孩。我们天天快乐的一起上学，一起学习，一起玩耍，然后又一起放学回家。当然经过的路上会留下铃铛和小伙伴们的欢歌笑语。

    我曾想，这“铃铛"一词做了铃铛的名字，真的是最贴切不过了。铃铛没有辜负父母给起的这个响亮快乐的名字。铃铛放学后做完作业，不是下湖拨猪草，就是帮助妈妈洗净家人换下的衣服，当然这一切都是伴随着铃铛的歌声完成的。听到大人们常常夸赞铃铛：真的是一个可人的小女孩。长大一定会嫁个好人家。谁家贪到铃铛，就是这家上辈子修了大德。听的铃铛害羞的低下头来，脸上泛起喜滋滋的红晕。

    突然有一天，铃铛没了往日的欢笑。那银铃般的声音也比往日低了好多。上课时低着头，也不像往日一样积极发言了。下了课也是傻傻趴在桌子上，像失了魂似的。这是怎么了？听同学议论说：铃铛可能捞不到上学了。她娘让她给哥哥换亲呢！上初二的我，对“换亲"一词虽然是似懂非懂，但大概意思还是明白的。我只是天真的想，铃铛才十五六岁，要上学的啊！可是没几天，铃铛就不来上学了。听同学说，铃铛可能快要出嫁了。

    铃铛的哥哥近三十岁没说到老婆。因为人长的又矮又黑，每次提亲，女孩子来相过面就再没了回音。有的即便回话，也是要了一个天文数字的彩礼，也许是婉拒吧！铃铛就这一个哥哥，铃铛娘看着已奔三十岁的儿子，真是愁在脸上，急在心里。因为那时候是生产队时期，上哪儿弄那么多的钱给儿子娶媳妇啊！一天媒人上门来，拉着铃铛娘到了房屋的里间嘀咕了半天，然后出门临走时留下一句话：你再想想，我等你回话。媒人走后，铃铛娘就呆呆的坐在了床沿上。铃铛放学回家，看着家里开着的门，喊了一声娘，没人应答。就来到了屋里，看到呆坐在床沿上的母亲，就问：娘你怎么了？铃铛娘看着放学回家的女儿，一下子失声哭了起来。

    铃铛依在母亲身傍，慌乱的看着哭泣的母亲。母亲哭了一会，把铃铛揽入怀中，小声的说：铃铛，娘无能，娘对不起你！铃铛望着母亲说：娘你说发生了什么事，铃铛会帮娘的。铃铛娘叹了口气，就一五一十的把那媒人的话说给铃铛听了。

    媒人是来提亲的。说十里外的东庄有一户人家，与铃铛家一样，也有一没有说到老婆的哥哥和一个上学的妹妹。那家托媒人找一家合适的，俩家换亲。铃铛听到这愣住了。铃铛是不情愿这个年龄就谈婚论嫁的，更别说对方是一个像哥哥一样大的男人。铃铛默默的走出了层子，失神的来到家院，看着树上欢叫的鸟儿，铃铛流下了眼泪……

    媒人给的时间到了。铃铛娘晚上吃完饭，喊来铃铛。铃铛看着坐下一旁闷头抽烟的父亲和依在锅台边的母亲。铃铛一切都明白了：父母看样是下了决心了。还是母亲先开了话：铃铛，娘知道你小，你不情愿。可是你就这一个哥哥。如果找不到媳妇，我们这个家怎么过呀？父亲在一旁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住了。铃铛娘又说：你哥哥如果找不媳妇，我们这个家就要绝后，那我和你爹还过什么劲呢？

    铃铛站在那儿，低着头没说话。铃铛娘看着铃铛一百个不情愿的样子，接着说：铃铛你也是懂事的，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你哥哥打一辈子光棍？听说那家男孩虽然是大了点，可人家条件不错，是一个民办老师。你过去不会受罪的。铃铛，这辈子就算娘求你这一回了。铃铛到这个时候已经明白自己肩上有多重的担子。哥哥的婚姻是父母的心病。看来只有牺牲自己，与父母分忧了！

    铃铛这会抬起头，看着父母说：爹，娘我愿意。说完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间，趴在床上放声大哭起来。这会铃铛的哥哥来到屋子里，抚着铃铛的头说，铃铛，哥哥宁愿打光棍也不拿你去换亲。铃铛止住了哭声，看着疼爱自己的哥哥说：哥哥，是我情愿的。我上学成绩也不好，也不想上了。这时候铃铛娘来到了铃铛的房间说：铃铛，娘知道你心里苦，但是为了娘家，也只能这样。娘领你的这个情……

    不久的一天铃铛出嫁了，嫁到了十里远的那个民办老师家。

    几年过去，我已上了高中。再遇到铃铛时，她已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我轻声的问：铃铛，还好吗？铃铛苦笑着说：瞎眼往前过呗！

    又是几年过去，突然有一天，听说铃铛死了，是得病死的。
        【灵壁禅堂湖人氏陈长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