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沟坎趣事
西沟坎趣事
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的缘故,最近总是无来由的怀旧,脑海里总是浮现小时候的人和事,那么亲切,那么美好!
小时候,我家房子西边有条河,祖上延续下来的习惯叫“西沟坎”,河不宽,但蛮长的,从房子西边向北,然后拐了个弯,延绵向西,直到邻队的地界。老家所在的生产队分“南头”和“北头”两大块居住地,西沟坎碧清的河水哺育了南头几十户人家,灌溉着南头肥沃的土地,如今,西沟坎还在,但昔日“溪深而鱼肥”的西沟坎,早已成了一条令人掩鼻的臭水沟。平时节假日回家,走在西沟坎西面的路上,总是回想起小时候在河边玩耍的情景。
西沟坎长着连片的芦苇和杂树,邻河人家栽种的几株杨树,虽没有公园里的垂柳那般丝丝缕缕,杨柳纤腰,但开春时节,老杨树枝条上鼓起鹅黄色的嫩苞,在和煦春风的吹拂下,枝条轻摇慢摆,也不失风流韵味,并不逊色于风情万种、亭亭玉立的垂柳。特别是到了“花谢花飞飞满天”的时节,那游丝软絮在西沟坎上空飘荡,飞来飞去的柳絮像调皮的孩子,一会儿飞向小哥哥的脸,一会儿贴在小姑娘的鼻子,惹得俊男俏女们搔首弄姿,打情骂俏,挥手拍打,欢乐的笑声在西沟坎上空回荡。
小时候,家里养猪,常常和二哥一道出门打猪草,清明时节的西沟坎“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是我和二哥常去的地方,二哥在坡上打猪草,我常常偷偷的去河边看河里的“蛤蟆窝”(小蝌蚪),明媚的春天午后,太阳照在慵懒的小河上,暖暖的很是惬意。河边水里的小蝌蚪一团一团的,乌黑乌黑的一大堆,众多的小蝌蚪用小尾巴,将河水摇出了涟漪,摇出了春天,摇出了诗情画意。我用手轻轻一捧,小手心里能捧到三四只小蝌蚪,小蝌蚪在手心里蠕动,手心痒痒的,麻麻的,玩一会儿后,将手往上一扬,几条小生命便离开手心,回到伙伴中去了。据说,这些小蝌蚪长大后,脱掉尾巴,有的成了青蛙,有的成了癞蛤蟆,小时候害怕癞蛤蟆,在幼小的心灵上总是希望这些小蝌蚪全部变成青蛙,一只也别变成癞蛤蟆。
我在玩小蝌蚪时,二哥不时回过头来对我说:别惹它们,它们也是生命!
西沟坎留下我太多的童年趣事!
记得,当时河里有好多沉在水里的杂树,是后面大爷家的,说是将树泡到水里(当地叫杀水),这样浸泡过的树,做成家具不会变形,不会走样。大爷家有三个姐姐,这些泡在水里的树,是留给三个姐姐出嫁时做嫁妆用的,小时候总是好奇的想问问三个姐姐,杀水的树做成的家具变不变形,走不走样。
春雨贵如油,泡在水里的树,由于长时间不下雨,有的浮出水面,春天太阳出来了,午后暖融融的,这时会有好多大大小小的乌龟,爬到树上来晒太阳,只有偷偷地、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才能看到乌龟。那可爱的小乌龟还爬到乌龟妈妈的背上撒欢呢,一旦听到人的脚步声,乌龟们便扑通扑通跳到水里去了。小时候,西沟坎的水很清,清的发绿,绿的像猫眼睛,那时,南边人家全是喝的西沟坎河里的水,洗洗刷刷也全都在西沟坎河里,我常和妈妈到河里汰衣服被单什么的,这时,我便缠着妈妈去摘下西沟坎河里的芦苇叶子,给我做哨子吹。这样的哨子二哥也会做,而且比妈妈做的好看,二哥会用芦苇叶子做一种像喇叭形状的哨子,用芦苇叶子做个把手,可以拿在手里吹。
最有趣的是和二哥在西沟坎“下吞钩”(一种钓鱼的方式)钓杂鱼,下吞钩方法简单,二哥白天就从田间挖好蚯蚓养起来,下吞钩必须用活的鱼饵。钓黑鱼要用活的小青蛙做饵。二哥说,小青蛙是活物,放在水里会不停的挣扎,青蛙挣扎能将附近的黑鱼引诱过来吞食青蛙。二哥买了两包缝衣服的针,将针放到煤油灯上烧红,用老虎钳一弯,就成了鱼钩了。鱼钩用鞋绳线穿好,再将活的蚯蚓、小青蛙穿在鱼钩上,鞋绳线绑在大约七八十公分长的竹竿上,一个晚上放二十来根吞钩,距离稍微拉开,往往是前面还在放吞钩,后面放好的吞钩上已经有鱼上钩,拉起来一看,不是昂公鱼就是河鳗之类的杂鱼,有时运气好还能钓到黑鱼呢。。二哥下吞钩,收上钩的鱼,我负责拿鱼篓子装,一个晚上能钓到三五斤杂鱼和几条黑鱼。黑鱼拿去卖,其余的都成了第二天中午饭桌上的美味:有诱人的红烧杂鱼,有色如鲜奶的鱼汤。小时候身体羸弱,妈妈常用昂公鱼和鲫鱼烧汤给我喝。
如今,二哥早已作古,回忆逝去的岁月,充满童稚野趣的同时,也充满了对二哥的怀念。
作者近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