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胜文则野415 蹒跚 211001林海微澜

露台饲鸽，于是头一遭留意：鸽足躄疾，为数不少。

初见鸽足的bumblefoot/deformity, 粽角榫似的酷肖缠足。

从此留意这原本在《洛神赋》中大美无言的"翩若惊鸿"，如何变作"婆娑蹒跚，绰约文质"。（唐．窦臮〈述书赋〉）

蹒跚如今多少有些灰暗，至少不是褒义。

可婆娑至今依然是妥妥的赞美：婆娑，舞也。（《毛传》）

既姽婳于幽静兮，又婆娑乎人间。（宋玉《神女赋》）

看来这蹒跚，从前也有优美的一面。

所以才“绰约文质”。

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夫子教导，万世师表。

《百家讲坛》的马未都先生诠释过审美的四个层次：

第一重，直白，艳俗；

第二重，含蓄，内敛；

第三重，矫情（形左实右），拧巴如毕加索；

第四重，病态。

十来年前初听这四重说，最后的病态着实不好领悟：这病态从何而出？

矫情不难理会：曲笔春秋。

矫情也好，反讽也好，夸张也好，总之是扭曲，与贴近事实的亦步亦趋相左。

露尾藏头，尽在不言中。

所以，也许这第三重用“夸张”或“扭曲”比容易歧义的矫情二字更适合。

这病态的缠足，莫非从前也有从翩若惊鸿到婆娑蹒跚的无心插柳？

审美的美，大概至今依然无法有一个放诸四海而皆准的毫无争议。

大概还是主观的感悟：赏心悦目。

西洋T台模特的大步流星，不是从前汉文明偏好的体迅飞凫，凌波微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