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开始就知道
▣文/幼痂
1.
短暂的情绪却会带来更为持久的记忆。在那之后往往想不起来当时的场景,一遍遍重温后可以叙述的字词变得越来越少。坐在我对面的人眼神并没有看向我,面前有两只水杯,他拒绝再续,我的也见了底。要结束了,这是我们的心照不宣。
我是有过埋怨的,在消耗掉自己的时间却没有换来理想结果的时候。但我现在想不明白,到底什么是理想结果?不停有新的附加条件向我涌来,情绪的波浪终于翻腾而至,留住的最深刻记忆又变成:简单一点吧。
我们谁都不妥协,谁也不迁就。
2.
我很害怕。
那种不安定感时时刻刻包围在我的左右。我可以看见撕裂、看见哀鸣、看见仅剩不多的一些清澈,但总是无法找到切切实实的光亮。在偶然闯进的一方空间中,我看见了她。她端坐在那里,遇见自己最好的朋友,眼角有泪,却是在开心的笑。
我为她感到开心,但同时又变得更加难过。
因为在那不久前她找到我,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些她所期冀的东西。但无法同频的我们,终究是没办法一起看向同一片世界。她在不知不觉间离开我,如同我存在身体内部的水分、蛋白和一些分子,正在消逝。
我希望能变得和她一样美好。
只是在无数次梦醒睁开眼睛时,便又打消了这种念头。如果有人生来就注定要走向灰色,那就先避免去区分黑白。
3.
翻到一些旧东西。
和朋友用了四五个小时来整理,时间是有魅力的,我们清晰地找到了当时的错误。我在昏昏欲睡间问她,“你相不相信我?”她用一种独有的方式回答,“你知道的。”
后来我还是在疲惫中闭上眼睛,梦里回到那个十月,秋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我们躲在那条小巷子上吃饭,看着她脚边的雨伞,有雨啪嗒啪嗒地落下,她问我,“明年你还会来吗?”我斩钉截铁,“一定会!”
第二年,我没有去。
这时候我醒了过来,又一次问她,“你说我能做得到吗?”
她点点头然后看向窗外,没有说话。
街道上车一辆辆斑驳而去,第一次,我们开始对未来存疑。
4.
我看见一个路人。
一节公开课上胳膊上布满伤疤的人。新旧交织在一起,美被冲散了,又在不停重聚。很想感知那些伤疤的情绪,但有些东西将我抵挡在外,那是别人的领地,我没有资格入侵。
任何一个怀揣秘密的人总有自己的善良之处,我相信。
那些难以启齿的东西包裹着的一定是某一部分的真心。如同这些伤疤下覆盖住的东西,也许盛满痛苦,也许存在快乐,一切我都不得知。那些随着时间长大的伤疤,会渐渐淡去,却永远存在。
有的人出现在生命的轨迹中,带来一点讯息,又悄无声息地离去。有一天连自己都忘纪了,但那讯息总会记得,自己曾经的主人。
5.
如果有一天,我们再也无法得到共通,该怎么办?
在很多个未知的画面中,我看见你离我而去。我一直到知道,所有情感的尽头都是归于陌生,但我还是想要留住你。
可是,我该用什么留住你呢?
我遗失的笔记本、被我抛弃的过去、没来得及抽墨的钢笔、踩上灰尘的新鞋…这是糟糕的生活现状,是我作为一只鸟,也无法飞得出去的窘境。如果困惑的是我将要飞往哪里,那不如先来关注,我该如何使用自己的翅膀,再一次开始起飞。
我们谁都找不到答案。那个关于“如果”开头的问句的答案。
存放着我们记忆的旧房子被拆掉了。总能让我们装满水的那个水龙头如今再没有一滴水。大院里爱笑的婆婆的容颜永远的定格在了她88岁的时候。我受伤的左脚如今换到了右脚,你喊一嗓子就出现的人再也不会来了。
是时间偷走了我们的过去,还是我们的过去抛弃了我们。
有一天,我也会失去你。
如果你知道答案,那么换你,留住我好不好?
完
你好,谢谢你。
——幼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