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参菩提】张振营丨烟雨宏村行
去宏村的路上天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心想这一定会影响我看宏村的心境,没想到烟雨中的宏村更多了几分诗情画意。山路弯弯,竹林夹道,青草吐翠,油菜花黄,拐过一道弯,白墙灰瓦,薄雾缥缈,宏村的美就这样地呈现在了我的面前。
下得车来看着雨已经停了,可感觉这雨又似有若无,没有淋到身上可头上脸上又潮乎乎的,看哪里都是湿漉漉的,也许这就是江南的雨吧。到达宏村,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村前的一湖碧水,水面开阔,湖畔枫杨高大,垂柳拂水,湖中拱桥飞跨,如长龙卧波。岸边有一棵倒向湖面的柳树,树身上又长出一些向上的枝条,五六只白鸭就在树身上的枝条间穿梭着整理自己的翅毛。近观对岸,楼舍成群,鳞次栉比,沿弧形的湖岸一溜排开,白墙灰瓦,岸柳行人,倒影如镜。看村后远处,雾起山岚,树影绰绰,近处浮光掠影,水天一色,俨然构成了一幅美妙绝伦的山水画。这就是宏村的“南湖”。在“南湖”的环绕下,宏村显得宁静、端庄和秀气。
宏村是安徽黟县的一个古村落,始建于南宋绍熙年间,原名弘村,取弘广发达之意,清乾隆年间改名为宏村。村落背山面水,以牛的形状和理念设计出巧夺天工的房屋布局和水系。
从环湖的林阴道和湖中的桥上都可以走到村里。我是从环湖的林阴道入村的,一棵几个人合抱才能抱得住的枫杨树龄是450年,还有一棵枫香树也有150年的树龄,看看这些树就知道宏村有多么古老了。首先进入的是临湖的“南湖书院”,书院由志道堂、文昌阁、启蒙阁、会文阁、望湖楼、祗园六部分组成。这是一所规模极大的私塾,占地面积十余亩。在这么偏僻的小山村会有这么一座恢弘的书院,不能不对这里的文化氛围心生钦佩之情。
宏村不象西递有相对宽阔的主街道,条条巷道既窄且弯弯绕绕,走进小巷就如同进了迷宫里。跟随人流涌进一幢非常气派的古宅院里。原来是被喻为民间故宫的承志堂。当年,发达起来的徽商汪定贵,带回金银细软无数,花费七年的时间,建成了这座豪华的宅院。据介绍其父母居住的厅堂卷檐两端的图案是用纯金镶上的,单单天井就开了九个。宅子里一砖一石,一木一瓦,无不用尽匠心,上面的雕刻,非常精湛。如横梁上的百子闹元宵图,一百个小儿神态各异,活泼伶俐,令人叹为观止。天井旁边的木梯通向楼上小姐的闺房,站在天井下可以看到小姐闺房木墙上两个二寸见方的小孔,这是小姐相亲时在房内向下面的厅堂里观看相亲对象所用的。我想,小姐从这个位置看到的八仙桌前喝茶的人一定是朦胧的大概样子,如果这个人长着一脸麻子,小姐是肯定看不清的,那她可就惨了。看来古时做大户人家的姑娘也不见得有多么幸福。
墙头几根藤蔓调皮地探头探脑,缠绕着屋瓦延伸出绿意,马头墙的翘角上站着唧唧喳喳的鸟。从一个狭长的弄堂穿进后院,院墙上,藤蔓密集,光影交错。一扇窄窄的木门上一把铁锁已是锈迹斑斑。这把铁锁也不知锁进了多少故事,那株古藤,是不是还记得墙根下的悲欢离合。
走进曲曲折折的村巷,石板路边始终有一股清流,水声潺潺,叫做“水圳”,可以洗衣洗菜洗米。“水圳”是村里的用水和防火设施,至今已有500多年历史。这水圳就是“牛肠”,是用石块砌成的人工水渠,利用地势落差,从山跟儿把一泓碧水引入村中。水圳九曲十弯,环环绕绕,让每家每户用上了最早的“自来水”。村中间有一半月形的水塘,他们谓之“月沼”,也就是所谓的“牛胃”,这里水如平镜,房舍围着“月沼”的四周而建,房舍倒映在水里,复合成美妙的水墨画。全村的水经月沼,最后注入南湖,出南湖,灌农田,重新流入濉溪。宏村山水相连,山在村外逶迤,水在村中流动,山与水,水与村,人与自然就这么巧妙地融为一体。水圳的使用还有个几百年的约定:早上八点前不能洗衣洗菜,流了一夜的溪水早上要饮用。水圳还起着向导的作用,如果有人在村里迷了路只要顺着水圳的流向便可走出村庄。
月沼其实是人工开挖的一方池塘,呈半月形。塘边的徽式建筑,错落有致地排列着。水映着房,房衬着水,形成独特的人文景观。至于月沼为何挖成半月形,这其中还有一个凄美的故事:村里有个女人叫胡重娘,她的男人和别的商人一样,重利轻别离,几年难得一回见。她便将男人挣回的钱拿出来挖了这方池塘,取花半开、月半圆之意。以寄托相思。在一户人家,我就见到一张半圆的桌子。主人告诉我,这样的桌子有一对,就是两个半月形的,这样的桌子过去许多家都有,缘由就是起于月沼。当年男主人经常出去做生意,女主人和家眷便使用半边桌子,等男主人回来时就把两个半边桌子凑在一起,形成一个圆形,取大团圆之意。古时女子对男主人的敬重可见一斑,也把儿女情长融入日常生活中。
在宏村的最北边,应当是牛尾的地方,没有了高门宅院,门前的小巷是鹅卵石铺的,看得出过去这里不是村里大户人家的居住区,倒显得更朴实素雅。不少写生的学生也吃住在这里,小巷里到处是写生的,蒙蒙细雨中他们也舍不得离开,披着雨衣也不停手中的画笔。
村口两棵古树,一棵是枫杨树,一棵是白果树,被当作宏村的“牛角”,都五百高龄了,枝叶繁茂,蓊蓊郁郁,生机盎然。裸露的树根、苍老的皮肤见证着宏村的故事。两棵树是宏村的吉祥树,村里娶媳妇嫁闺女都要围着两棵大树转三圈,以求永恒的幸福。
宏村的美有人收在了眼里,有人摄入了相册里,有人复制在了画卷里,我是印在了心里。宏村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一砖一瓦,让我感受到天地间永恒的纯净和淳朴。如果心累了,宏村会让你激情永远,信心百倍。
作 者 简 介
张振营,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出版有散文集《心泉》、《时光里的印痕》散文随笔《幸福读本》等著作,现供职于平顶山市政协。作品散见于《人民日报》、《光明日报》《河南日报》、《散文》、《散文选刊》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