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秀全丨走笔龙王滩(之四)
走笔龙王滩(之四)
文/贾秀全 摄影/崔桂林
老镇人家爱种花草。居住滩子边的人家除种花草,边边角角的地上还有果树葱蒜青菜豆荚茄子西红柿等。稍微注意你会发现,滩子边南端迎街的一户人家一株百年香橼正对着巷口,原先一株老腊梅被收购者与户主软磨硬泡用大吊车起运走的,也许早成了城市繁华路边或园林绿地的一景。
解放前后开草行的陈家一株丁香修剪得整整齐齐蛰伏在围墙上,四溢的香气不由得路人嗅了又嗅。记得路口老周家一院的花花草草,假山盆景,最吸引我少年时的眼球。老周伯是浴室的工人,喜欢养花的他满脸荡漾着春风,那种与美为伴的劳动者迸发的工作热情寄托在平和之中,一辈子做一项单调的工作,就像花开花落,自然不过。如今周家的门关着,我已经多年不见老伯,不知他安好?丁酉端午。我打开自家老宅的门。在父母遗像前上香。父亲在世时种植的丁香纤长的藤蔓在棚架上在东山墙壁上恣意妄为快活地疯长,一地的碎白花像落了一场雪,空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清香,淡淡地悠悠的。丁香花边落边开,她给予庭院的(如果植于野外就给予大地)绝不是一现的昙花。一只工蜂嗡嗡采粉,那种宁静中的嗡声仿佛是久违的莺声燕语。蝴蝶在架顶上起舞。燕子出去觅食了,悬在老屋走廊下的燕巢没有一丝儿动静,地上有一摊燕们的排泄物,算来它们过来整整两个月了,我望着燕巢出神,想起一句民谚:“燕来不过三月三,燕走不过九月九。”燕子春天来生儿育女,秋天就到遥远的南方,飞越千山万水,在海南、云南、台湾甚至东南亚越冬,来年春天它们是怎样找到回家的路的?人类当今发明了卫星定位装置从容走偏天下,燕们千万年来迁徙定位自如,精确到自己的巴掌大小的巢穴,仿生学研究大有学问。庭院里俨然成了百草园,凌霄花爬在院墙的门头,朵儿急乎乎的迸发出挣脱外衣的意思,墨绿的叶片完全笼罩了春天还光秃秃的枝蔓。狗尾草、小蓬草、香丝草、一年蓬、白英、钻叶紫菀、井栏边草、商陆、漆姑草、鼠李、地锦草、车前子、蒲公英等等,疯了似的从砖地、墙根、落水口冒将出来。邻居们几乎家家种得一种草花叫金盏花,我们当地称做长种花,一年生草本花,花金黄,叶碧绿,生命力极强。想起清代文学家李汝珍(1763-1830),河北大兴县人,此翁自小聪明,但不求仕进,喜欢游历。乾隆四十年(1782年),15岁的李汝珍跟哥哥李如璜到了海州,翌年,李汝璜任海州板浦场盐运司大使,汝珍拜当地学者凌廷堪为师。嘉庆六年(1801年),李汝璜调任泰州草堰场(今江苏盐城大丰区草堰镇)盐运司大使,这年春天,汝珍赴顺天乡试未中,几经周折,到了哥哥供职的草堰场著书立说。李汝璜在草堰场近十年,支持汝珍潜心写作。伍佑建场后,先后到此任职的朝廷命官来自五湖四海。有清一朝,从顺治三年到宣统二年,就有45位场大使来自浙江、河北、河南、陕西、山西、安徽、山东、苏南、苏北、甘肃、广西,还有几任来自满洲旗人,其中不乏李汝璜同僚好友,汝珍创作需要到各地采风,伍佑场与草堰场均在范公堤一线,相距四十多公里,场官们对汝珍到访自然欢迎,那时伍佑场设正、便两处储盐仓,便仓的卞銮与汝珍结为忘年之交,卞銮自号蔬庵老人,乃饱学之士,是张士诚部将卞元亨的后裔,他家的枯枝牡丹引起汝珍的极大兴趣。后来汝珍写《镜花缘》第五回:“如今世上所传的枯枝牡丹,淮南下仓最多,无论何时将其枝梗摘下,放入火内,如干柴一般,登时就可烧着。这个异种,大约就是武则天留的‘甘棠遗爱’”。此回目曰:“俏宫娥戏夸金盏草,武太后怒贬牡丹花”,这金盏草就是故乡人家家户户代代喜养的一种草花。汝珍到伍佑场,这龙王滩、滩子河、滩子边想必会逛上一逛,此处虽然没有街市的繁华,要寻找如镜花缘里的花花草草奇思妙想不失为一个理想去处。
作 者 简 介
贾秀全,男,汉族,江苏盐城人,1962年4月生,研究员级高级政工师、正高级经济师。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江苏省盐城市作协会员、市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著名行走散文作家联盟成员,自媒体《行参菩提》签约作家。1984年始发表编史论文,有通讯、散文等作品散见于国家和地方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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