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着马头墙看泉州
“泉州,这是你一生至少要去一次的城市”
莫名的被这个广告语打动,我踏上了去往泉州的高铁。
开民宿越久,越不喜欢住常规酒店,标准化的旅行乏然无味,而未知的才是有着无限自在。正应了我刚开民宿定制的那个小杯子上的古诗---偷浮生。
在泉州的几日,我就像个泥鳅,到处乱窜,泉州也特别适合喜欢步行的人,虽然赶上了反常的爆热天气,但是随处可见的大榕树和骑楼,还有有可能是人均宗教场所最多的市容市貌,还是给了步行人不少的善意。
对我来说,如果一个城市常见巨大的老树,总能给我特别的好感。泉州到处是榕树,几百年到上千年的比比皆是。看着他们长长的气根,我想会不会是因为此地多台风,榕树一定是害怕被风吹倒,所以他们就把气根幻化成长臂,可以紧紧的抓住周围。可惜我如此诗情画意的猜测被泉州朋友无情讥讽。
是的,泉州从来就不是一个浪漫的城市。
但是却是我去过的把信仰宗教和世俗生活结合的最好的城市了。
和中原地区也和徽州不同,泉州人的信仰是不仅仅存于精神层面。这里的不少店铺和家庭都供奉着自己的神,同时摒弃一些繁文缛节和仪式典章,卜筶是寻常,而供桌前也并非一尘不染,反而有不少生活中的俗物。小到矿泉水饼干大到奇珍异宝,自己有什么,菩萨就给用什么,是泉州人朴素而珍惜的价值。
在永宁我甚至发现了堂皇的妈祖庙前驻着两个店面,都在做着小本买卖,在喜欢正襟危坐的徽州祠堂,这可是不会发生。
这是二个姓氏的联名宗祠。
经因纪录片结缘的许导介绍,我得以认识了几位地道的泉州神人。原以为只是一些普普通通的类似的导游词介绍,没想到当晚的见面远远超出了我的期待。谢老师---本人是一位佛门居士,师祖就是大名鼎鼎的弘一法师。谢老师先带我参观了他位于西街的老家,在明代就是现址的他的老家是谢老师最大的精神承载处之一。
在他家的大厅客厅,我又一次看见了与徽州迥然不同的泉州习俗,木板上挂满了谢老师先祖家的遗像。就如我所猜测的那样,泉州人对祖先的祭祀活动是非常高频次的。这个和只在特定日期祭拜祖先的徽州人大不相同。同时他们还供奉着各路神仙,只是供奉的非常随意,很明显在他们的宗教信仰和世俗生活之间的鸿沟,几乎被他们已经填平了。
坐在一块喝茶的,还有一位是基督教徒,但是却与谢老师是极好的朋友。他擅长做一手印尼菜,生意很好,但是由于当天我去晚了,他们家的沙茶面已经卖完了,后来才得知。为了控制品质。他们每天只卖一定的数量,卖完以后就关门打烊,这也让我十分感慨,泉州这个城市给了人极大的舒适,没有什么内卷,如果在内陆的很多地方,不管是身边的人还是周围的环境都会催着你做大做强纳斯达克早日连锁。
梨园戏的二位年轻帅小伙,和我猜想的不一样,他们居然走出了体制内,创建了自己的梨园戏工作室。这不得不让我对泉州有了更多的好感,说明这个富裕的城市,早就抛弃了以物质为主导的生活方式,给了很多有想法的年轻人更加广阔的天地。
人与人的相交充满了奇妙的气场,我敏锐的感觉到和他们在一起可以百无禁忌,于是我问了很多看起来比较鲁莽的问题。比如,泉州女性的地位以及不同宗教信仰的人做好朋友、如何能够不起分别心。修行几十年如一日的谢老师如何面对自己的烦恼。以及风水到底算不算玄学。这些问题都在几泡茶之间被他们云淡风轻的化解。让我感受到了他们互相交融的表面之下,如何互相遵守和爱护着对方的底线。
在鲟埔村,除了海蛎壳做外墙的房子给人以稀奇感觉,我仿佛进入了老凤凰的海洋。年纪长的女子们几乎全体都插花戴朵,同时非常勤于劳作,手脚不停,反而很多男子或者大树底下好乘凉,或者打牌喝酒,给人以好逸恶劳之感。
有点不平的谈起此事,泉州的朋友给了我另外的解读,出海意味着极大的风险,所以远航远离女性,拼死一搏,也往往有可能“鱼金鱼土”,(如此有趣的描述,有谁知道是什么意思?)所以时至今日,重男轻女和男子在陆地上的懒惰还是成为一种奇妙的平衡。
从佛教到伊斯兰教,从关帝庙到印度教,从基督教会到道教,泉州称之为世界宗教博物馆绝非浪得虚名。但是大家相安无事,共同发财。这种奇怪的张力使得他们就像河里的水鸭,表明看起来云淡风轻,随意自如,可是水面下的蹼都在各自努力打拼,要不他们怎么会有“爱拼才会赢”这么经典的曲目呢?
相比于明清富裕起来的徽州,早在宋元时期,泉州就是世界大港,同时也是海上丝绸之路的起源地。与徽州不同的是,本地的居民是积极参与了各项的生产生活商业建设,而徽州的富庶多是在外打拼的徽商回流到老家的财富。这也造成了徽州人在面对历史变革前的手足无措,而泉州一直就低调务实的富裕了很多年。难怪谢老师傲娇的说“存在即理由。”
回到了中规中矩的徽州,气温骤降。如果是徽州是个严肃的有点古板的女人,泉州就欢快活脱很多,如果你们问我去泉州要带什么?我想说,就带上一双人字拖吧。
点击图片和九月一起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