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经辨证与《内经》的原委始末
六经辩证不仅是现代中医院校教材里的说法,更是《伤寒论》流传最久,影响最大的一种解释。因为张仲景对经典的理解太过完善了,对《黄帝内经》的把握和运用已经是炉火纯青了,所以他创作的《伤寒论》,后人反而看不明白了。虽然一部《伤寒论》完全脱胎于《黄帝内经》,但医圣在著述时,除了六病名目,读者便很难再发现其中和经典有任何联系了。
关于《伤寒论》的曲折命运,学者们的考证功夫已经做足了,大家也都清楚。那么,到了晋太医令王叔和搜集整理的时候,面对残缺不全,篇目错乱的《伤寒论》,王叔和是下了一番功夫的。他不但重新编排撰次,还极力要让这部惊世巨著完美无缺的重现人世,于是后人看到的《伤寒论》就不再是医圣著述时的原貌了,于是经过太医令之手起死回生的《伤寒论》后人就更加看不懂了。
要知道,在当时那个时代能够执掌太医令大印的,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可能只是个行政首长,王叔和应当是当之无愧的医界领袖人物。这样的人物应当是学过《黄帝内经》的,但是在看医圣《伤寒论》的时候,除了人体经络和医圣伤寒六病名目相同之外,实在是没有其他证据可循。
现在我们知道,除了经络名称,和医圣六病同名的还有运气大论里的六气,也是同为太阳、阳明、少阳、太阴、少阴、厥阴,真人也是遵循医圣序言指示,从这里破解开了《伤寒论》千年之谜。
但是请大家同样不要忽视了《黄帝内经》的命运,在《重广补注黄帝内经素问序》里,王冰说到:惧非其人,而时有所隐,故第七一卷,师氏藏之,今之奉行,惟八卷尔。至于时有所隐的运气大论一卷,到底隐于何时,王冰没有说,真人没有功夫,也不懂得那些考证训诂之学,那就有一种可能,当时太医令能找到和《黄帝内经》有联系的,可能真的就只有六经之说。
于是在王叔和《脉经》里得以保存的《伤寒论》,就多了一篇伤寒例。于是在《黄帝内经》里边,最能和伤寒六病扯上关系的《素问—热论篇》,便顺理成章的出现在了伤寒例里边。再加上《伤寒论》正文里太医令关于热论一日太阳、二日阳明的补充,于是《黄帝内经》之后,唯一一部能阐明经旨,论述人体六气之病的惊世之作,就这样淹没在热论的阴影里,并做成了铁证如山的死案。
那么是否说六经辩证就是天衣无缝,和医圣原意就是丝丝入扣,竟相吻合呢?不是。在《辨太阳病脉证并治》条文里,赫然有这样一条条文:太阳病,发热汗出者,此为荣弱卫强,故使汗出,欲救邪风者,宜桂枝汤。
那么何为荣卫呢?这个问题,黄帝专门讨教过,“何气为营?何气为卫?营安从生?卫于焉会?”看看天师是如何回答的,歧伯说,“人受气于谷,谷入于胃,以传与肺,五脏六腑,皆以受气,其清者为营,浊者为卫,营在脉中,卫在脉外,营周不休,五十度而复大会,阴阳相贯,如环无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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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看明白吗?
黄帝曰:愿闻营卫之所行,皆何道从来?
岐伯答曰:营出中焦,卫出上焦。上焦出于胃上口,并咽以上,贯膈,而布胸中,走腋,循太阴之分而行,还至阳明,上至舌,下足阳明,常与营俱行于阳二十五度,行于阴亦二十五度一周也。故五十度而复大会于手太阴矣。
中焦亦并胃中,出上焦之后,此所受气者,泌糟粕,蒸津液,化其精微,上注于肺脉乃化而为血,以奉生身,莫贵于此,故独得行于经隧,命曰营气。
在《伤寒论》序言里,医圣明示,“乃勤求古训,博采众方,撰用《素问》、《九卷》、《八十一难》、《阴阳大論》、《胎臚药录》,并平脉辨证,为《伤寒杂病论》合十六卷。”所以,医圣撰用的不只是内经里的这些内容。再看看《八十一难》,可就说的更加直白了:“心者血,肺者气。血为荣,气为卫,相随上下,谓之荣卫。通行经络,营周于外。”
明白了吧,心主营,肺主卫,所以说营卫之病,就是心肺之病。那和足太阳膀胱经有联系吗?这个真没有。不过历代医家都在尽力证明“这个可以有”。于是膀胱就统领六经,统领营卫了。怎么统领呢,医家始终说不明白,真人也始终看不明白。
《素问-热论篇第三十一》
岐伯曰:伤寒一日,巨阳受之,故头项痛,腰脊强。 二日阳明受之。阳明主肉,其脉侠鼻,络于目,故身热目痛而鼻干,不得卧也。 三日少阳受之,少阳主胆,其脉循胁络于耳,故胸胁痛而耳聋。三阳经络,皆受其病,而未入于脏者,故可汗而已。 四日太阴受之太阴脉布胃中,络于嗌,故腹满而溢干。 五日少阴受之。少阴脉贯肾,络于肺,系舌本,故口燥舌干而渴。 六日厥阴受之。厥阴脉循阴器而络于肝,故烦满而囊缩。
《难经—五十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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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伤寒有几?其脉有变不? 然:伤寒有五,有中风,有伤寒,有湿温,有热病,有温病,其所苦各不同。 ……温病之脉,行在诸经,不知何经之动也,各随其经所在而取之。
《难经》言温病之脉,即是《素问》热病之脉。(关于《难经》,真人有另文论述。)
《黄帝内经》是中医学开山鼻祖之作,是系统性纲领性指导文献,自然不会泛泛而谈。热病是伤寒中比较另类的一种,是以岐黄专文论对以示后世,学医不明于此,以偏概全,以热论统伤寒,致有伤寒传经之谬论。学者不明于此,遂以为《黄帝内经》重于经脉针灸,而轻于方药,形同鸡肋,随手弃之而不顾。
中医毕竟是一门注重实践的学问,理论上搞不明白,那么多的名医大家,在实践中难道就没有发现吗?《伤寒论》中太阳病即占去大半篇幅,医家在治疗中可有伤寒顺经传变之感受?伤寒六病的症状和热论六经病的症状可是一一对应?专家没有说。也曾经咨询过乡野郎中,概言是不屑于这些小毛病的,所治皆为伤寒之疑难杂症。呵呵,这样也就怪不得那个倪海厦在那儿撒野发泼了。
不过真人倒是领教过六经辨证的无稽,在人后背膀胱经使劲的刮痧,却了无寸功。就这样一件在理论上没有依据,在事实上又没有证据的误解缪传,在中医伤寒领域竟能千年不倒,一众医家于此事倒能依教奉行,诚信不疑,诚可怪也!
《难经》说,伤寒有五。今日不曰伤寒曰感冒,语言传变,本无可厚非。时至今日,任何一位感冒病人进了任何一家西医院,医生都会首先拿起听诊器来听听心肺音,即如刚走出卫校大门的乡村医生,都知道这一套必然程序,当然有的也可能会让病人去做胸透之类的检查。因为在西医那里,他们所学的理论告诉他,感冒是和心肺相关的。但是即如都这样了,我们的中医还在围绕着膀胱经打转转。现在的医生们是要写病例的,我真的难以想象,他们在最后是怎么把感冒跟尿泡扯在一起的。
中医的式微是有目共睹的,有人把这种局面归结于中医的守旧,归结于理论的落后,归罪于经典。可他们始终还是不能明白,在两千多年前,在经典里,老祖宗早就讲的清楚明白。
伤寒从来无六经,只有后来糊涂医。
搞不清楚事实状况,中医真的没有希望。
《金匮要略》总结提纲篇
《金匮要略》和《伤寒论》齐名,都是汉代张仲景的杰出著作,其实仲景在《伤寒论自序》(原名《伤寒卒病论集》)里仅说:“为伤寒杂病论合十六卷”,并没有提到著《金匮》的话。但现行《伤寒论》不仅无杂病,卷数亦只有十卷,这是什么道理呢?宋代郭雍曾解释道:“问曰:伤寒何以谓之卒病?(即指《伤寒卒病论集》这名称而言)雍曰:无是说也。仲景叙论曰:“为伤寒杂病论合十六卷,而标其目者,误书为卒病。
后学因之,乃谓六七日生死人,故谓之卒病,此说非也。古之传书怠堕者,因于字画,多省偏旁,书字或合二字为一,故书杂为,或再省为卒,今书卒病,则杂病字也。今存伤寒论十卷,杂病论亡矣”(《伤寒补亡论》伤寒名例十问)。郭雍这话是很有道理的。仲景既言“合十六卷”,当然是合并《伤寒论》、《杂病论》二者而言,单是《伤寒论》则无所谓合了。的确,仲景合《伤寒论》、《杂病论》为一的十六卷原本,早经亡失了。所以《隋志》注引《梁七录》仅有《张仲景辨伤寒十卷》,这就是《伤寒论》亡后的十卷单·论本,《唐书·艺文志》尽管仍载有《伤寒卒病论》十卷,只是“名存实亡”而已,因六卷《杂病论》已然不存在了。
仲景的十六卷原本虽早已经亡失了,但到了宋仁宗时,却发现一部十六卷的删节本,叫做《金匮玉函要略方》,是一位翰林学士叫王洙的在馆阁里发现的。这书约分为三卷,上卷论伤寒、中卷论杂病、下卷载方药及疗妇人病诸法,林亿等校印医书时,以为这书论伤寒的部分,过于简略,不如十卷本(即《伤寒论》现行本)详细,便从中卷论杂病以下到服食禁忌共二十五篇,略加校订,仍然分做三卷,去掉“玉函”二字,更吕为《新编金匮要略方论》,这就是《金匮要略》这部书的由来。说明这书虽非六卷本之旧,但仲景《杂病论》的基本精神还是存在的。
《金匮要略》全书共25篇,如按照次第编成号码,共计608条,分别叙述了44个病证,各病共列226方,另有附方28首,整个的概况如此,其具体内容分述如下:
第一篇“脏腑经络先后病脉证”,可说是全书的绪论,这里提出了内因、外中、房室、金刃、虫兽伤等致病的三因,望、闻、问、切等诊察疾病的方法,以及“治未病”的施治大法。其中尤以叙述诊察疾病的内容最为丰富,很值得我们深入地学习。
第二篇“痉湿暍病脉证治”,叙述痉病,湿病,暍病的“辨证论治”大法。痉病分刚柔而治;湿病分湿痹、寒湿、风湿三类,而分别用分利,温里、温散诸方,暍病而治以养阴祛暑为主。
第三篇“百合狐惑阴阳毒病脉证治”,提出“以阴救阳”、“以阳救阴”为治疗百·合病的原则,狐惑病则分上蚀、下蚀而治,阴阳毒由于毒邪蕴蓄,故总以解毒为主。
第四篇“疟病脉证并治”,首言疟疾的基本脉证,次则分述疟母、瘅疟、温疟、牡疟的证治。
第五篇“中风历节病脉证并治”,治中风须辨中络、中经、中腑、中脏之不同,历节病总由肝肾两虚复伤风湿而成,并附及冲心脚气的疗法。
第六篇“血痹虚劳病脉证并治”,统述潜阳、培中、补阳土、壮真阳、养阴敛肝、缓中补虚、扶正祛邪治疗虚劳诸大法,血痹病亦由内伤而被微风,故附及之。
第七篇“肺痿肺痈咳嗽上气病脉证治”,肺痿病伤津燥热,而有肺冷气逆之分。肺痈病因于热伤血脉,总以排脓泻热为主。咳逆上气病,则有虚、实、痰、气、水、饮、热之别,便当随证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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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篇“奔豚气病脉证并治”,概述奔豚因惊而发,当分肝气、肾气、寒郁三证而治。
第九篇“胸痹心痛短气病脉证并治”,提出阳虚于上是胸痹心痛短气病的主要原因,其变化则有阳虚气滞、气滞痰盛、痰挟水气、饮邪兼痰、阳虚湿盛、寒盛气结、寒湿、阳衰等等的各别。
第十篇“腹满寒疝宿食病脉证并治”,讨论了腹满病气滞、热实、里实、表里两实、阴虚阳盛诸证的治法,寒疝病虚寒、郁积、寒饮、血虚、表里寒邪诸证的治法,宿食病的上涌、下泻两种疗法。
第十一篇“五脏风寒积聚病脉证并治”,列叙肝、心、睥、肺、肾、三焦诸脏中风、中寒的证治。中风病多半为阳证、实证,中寒病多半为阴证、虚证。积聚则以始终不移和发作有时,作为鉴别。
第十二篇“痰饮咳嗽病脉证并治”,凡叙饮证有痰饮、悬饮、溢饮、支饮、心水、肺水、脾水、肝水、肾水诸证之分。辨证则有阳虚、里寒、寒热夹杂之别,论治则有利小便、逐水、泻下、降气利水、平水逆、发汗诸法的各异。
第十三篇“消渴小便不利淋病脉证并治”,说明消渴病在厥阴,而为卫气荣竭所致,治疗则以肾气丸为主。淋病多为阴虚血热,禁用汗法。小便不利病则有胃热和停水之别。
第十四篇“水气病脉证并治”,分辨五脏水、风水、皮水、里水、黄汗诸病,而有表证、里证、里寒证,为阳虚、为里热、为阴阳两虚,在气分、在水气、在血分的区分,当各随证而治之。
第十五篇“黄疸病脉证并治”,总的提出黄疸多为风痹瘀热所致,并有谷疸、酒疸,女劳疸不同的病证,治法虽以利小便为主,但亦当分辨里热、湿热、表虚、里虚、寒湿、燥证、半表半里证的不同而予以不同的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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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篇“惊悸吐衄下血胸满瘀血病脉证治”,说明惊悸应分水邪、水饮两证而治。至于衄血、吐血、下血的论治,虽当各究其因,但总以不发汗为宜。
第十七篇“呕吐哕下利病脉证并治”,介绍呕病当分热湿、里虚、虚寒、阳衰阴盛、水阻气滞诸证而治。吐病则有虚寒、停饮、胃弱、胃热的不同。哕病亦有里实、气滞、虚热之分。下利也有阳虚、里实、里寒、里热、寒湿、气利、兼表诸证的各别。
第十八篇“疮痈肠痈浸淫病脉证并治”,以疮痈应分辨前后期而治,前期宜表散,后期毋伤血。肠痈当以有热、无热、脓成、未成而施治。浸淫疮首当分辨顺逆,从口流向四肢为顺,从四肢流来入口为逆。
第十九篇“趺蹶手指臂肿转筋狐疝炕虫病脉证并治”,说明趺蹶为寒湿在下,手臂肿为风湿在上;转筋多由津燥;狐疝总属阴证,蚘病常因于脏寒,明乎此,则治有其法矣。
第二十篇“妇人妊娠病脉证并治”,分别叙述了妊娠脉法、妊娠恶阻,以及漏下、胎寒、腹痛、尿闭诸证和养胎方法。
第二十一篇“妇人产后病脉证治”,略述产后痉病、郁冒、大便难、腹痛、中风、呕逆、下利七证的病变和治法。
第二十二篇“妇人杂病脉证并治”,略述热入血室、痰饮、脏躁、虚冷、带下、瘀血、腹痛、转胞、阴中寒、阴蚀、阴吹十一种妇人常见病证的病变和治法。
第二十三篇“杂疗方”,
第二十四篇“禽兽鱼虫禁忌并治”,
第二十五篇“果实菜谷禁忌并治”,这三篇统为杂疗食养方,其中无可讳言夹杂有些迷信的东西,但亦有未病之辞。
补用酸三句,乃别出肝虚正治之法。观下文云肝虚则用此法,实则不在用之,可以见矣。盖脏病惟虚者受之,而实者不受,脏邪惟实则能传而虚则不传。故治肝实者,先实脾土,以杜滋蔓之祸,此仲景虚实并举之要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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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注家都把肝传脾的肝实证,与补用酸的肝虚证混为一谈,独尤氏认为肝传脾的肝实证,已在“惟治肝也”句终了。“肝虚则用此法”,仅指“补用酸”三句而言,这样虚虚实实,便清清楚楚了。尤氏着墨不费,其深入浅出,往往如此。徐大椿对尤氏《心典》的评价说:“条理通达,指归明显。辞不必烦,而意已尽;语不必深,而旨已传”。这还是较正确的。这书主要有:雍正十年壬子初刻本,同治八年己巳双白燕堂陆氏刻本,光绪七年辛巳崇德书院刊本,宣统元年己酉成都同文会刻本。
清柏乡魏荔彤释义。注《金匮》而议论风生,发明最多的,要算这本书了。例如他解释虚劳说;“虚劳者,因劳而虚,因虚而病也。过于动而阳烦,失静而阴扰,阴日益耗,而阳日益盛也。既云劳而虚矣,则劳必有一定之外因,而虚亦必有一定之内因。五劳七伤,皆耗其脏中宾阴,生其脏中邪热,于是邪实而精夺,遂成虚劳之病矣”。
他指出了虚的病因由于劳,病虚而后又有阳烦阴扰之别。既要识劳之外因,尤要辨虚之内变,既要辨精气之虚,也要辨邪气之实。对疾病的如此层层深入细辨,注《金匮》诸家中,实难有与其匹者。注其他诸病,莫不如此。
这三个注本,各有其特点,读《二注》可以丰富我们的基本理论,读《心典》可以扼要地掌握各篇的内容实质,读《本义》可以启发我们深入地分析疾病的方法。把这三个注本都了然于心,可以说深入到仲景的堂奥了。但是这三部书有一个共同的缺点,它们都把“杂疗方”以下三篇删节不注,其实这三篇中亦有一部分仍是实用的,不妨可参阅日人丹波元简廉夫所著的《金匮玉函要略辑义》,亦可选择地吸收其合理的部分。
《金匮要略》是治疗杂病,既有理论又有临床,最切合实用的书。如有条件,应该把它熟读背诵,最好第一篇至第二十二篇整整四百条,能读至“背诵如流”的程度,因为它和《伤寒论》的条文一样,每一条都有“辨证论治”的实际内容。能把它背得烂熟,临证时才能左右逢源,俯拾即是。如果背不得,或者背不熟,运用时便比较困难。甚至根本用不到它,所以熟背是头等要紧的事。
其次,要有较深刻的理解。不能望文生义,仅如行云流水,一掠而过。正如前面所举尤在泾理解肝实、肝虚两证一样,不仅是不蹈前人窠臼,而且还提出了新的见解。更重要的是“治肝实者,先实脾土,以杜滋蔓之祸;治肝虚者,直补本宫,以防外侮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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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论点,能指导临床,获得良好的效果。例如362条云:“妇人怀妊,腹中痛,当归芍药散主之”。371条又云:“产后腹中痛,当归生姜羊肉汤主之”。两条都云“腹中痛”,何以处治的方法悬殊呢?前条的字,读如绞,是肚子急剧的疼痛,后条的字,应读如惆,是肚子隐隐地疼痛。其痛而急剧,是由水湿邪气犯侵营分,因而营血不和为痛,故用当归、川芎、芍药以和营,白术、茯苓、泽泻以除湿,水湿去而营血和,疼痛自然就消除了。其痛而隐微,是由元阳不足、营血虚寒所致,故用当归以温经,羊肉以补虚,生姜以散寒,经温虚补,则寒去而痛止。如果以两条疗痛为一证,便不是景所谓“虚虚实实,补不足、损有余”自勺道理了。
又如280条说;“从春至夏衄者太阳,从秋至冬衄者阳明”。顺文释之,似乎说春夏衄血,皆在太阳,秋冬衄血,皆在阳明。但临床事实告诉我们并不如此,应该理解为主要在说明衄血是由于血热上腾的道理。即是说衄血病多由于热重,如春夏季节较暖,纵然患太阳表热证,亦可能见衄血。相反,尽管秋冬季节寒凉,若患阳明里热证,更是容易衄血了。这样子理论于临床都说得过去,便不是徒作文字的解释而已。
《金匮要略》各篇,都是一个一个的独立的病证居多,在已经全面理解的基础上,便应以各篇的病证为单位,进行系统的分析。例如第二篇包括痉、湿、暍三个病证,18条到30条都是讨论痉病,这13条的内容,包括痉病的原因、证候类型、诊断、治疗等问题。21条的“太阳病发汗太多”,22条的“风病下之复发汗”,23条的“疮家发汗”,都是谈发汗过多,津液受伤,是招致痉病的主要原因。24条“身热足寒,颈项强急,恶寒时头热,面赤目赤,独头动摇,卒口噤,背反张”,是痉病的主要症状。26条的“按之紧如弦”,25条的“脉反伏弦”,24条的“脉如蛇”,是痉病的主要脉象。痉病的分类,主要有刚柔之别,18条所谓的“发热无汗反恶寒”,29条所谓的“无汗而小便反少,气上冲胸,口噤不得语”,统为刚痉的证状。19条的“发热汗出而不恶寒”,是柔痉的证状。
痉病的治疗,28条柔痉主用栝蒌桂枝汤,以其能弭风清热润燥也。29条刚痉主用葛根汤,以其既祛腠理之表实,复能生津液以滋筋脉也。30条的燥热证主用大承气汤,是为急下存阴之法。至20条所谓的“太阳病,发热,脉沉而细者,名曰痉,为难治”。27条“痉病有灸疮难治”,25条“暴腹胀大者,为欲解”,是痉病两种不同的预后。“脉沉而细者”,为阴阳俱不足之象,痉病本已伤津,又加灸疮,其阴愈伤,其热愈炽,故两证的预后都属不良,而曰“难治”。痉病为伤津之极,腹常凹陷如舟,如果渐渐胀大如常人,则为正气渐复之征,故其预后佳良,而曰“为欲解”。
经过这样分析,便把原来散在、前后参差的条文系统化了,也就是把仲景所提出痉病的内容系统组织起来了。凡关于痉病的原因、证候、辨证、治疗、预后等等,都有了纲领可寻,也就是对痉病从病因到治疗,有了较全面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