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四百年:骑虎难下北魏无奈撤兵,强渡淮水两大猛将扬名

本文是长篇系列文章《激荡四百年》的第447篇
建武二年(公元495年)二月二十八,拓跋宏派遣使节到江边,向南齐守将斥责萧鸾废帝自立、杀戮诸王的罪恶,以此表示自己的正义。随后,北魏军对钟离展开强攻,却久攻不下,伤亡惨重。
三月初九,拓跋宏转攻邵阳,在洲上修筑城堡,又在南北两岸修筑城堡,并在水中树立栅栏,以断绝南齐援兵之路。萧坦之派军主裴叔业攻打这两座城堡,全部攻破。
拓跋宏又想在淮南修筑城堡,置兵戍守,以便安抚新近归顺的百姓。为此,他给相州刺史高闾写了一封信,征求他的意见。
高闾回信反对道:“《兵法》曰:'十则围之,五则攻之。’过去,世祖皇帝以排山倒海之势,率领步骑数十万,南下瓜步,南朝各州郡全都投降,唯有盱眙久攻不下,最后班师回朝,没有留下兵马戍守任何一座城池,也没有开辟一亩土地,难道是人力不够吗?不是!只是因为那些重镇要地还没有夺取到手,不急于镇守那些不重要的小地方。
堵水要先塞住水源,伐木要先断其根本,如果本源尚在而只攻其末流,不会有什么成效。寿阳、盱眙、淮阴三地是淮南的重镇要地,如果不攻克其中一处,而要戍守别的孤城,根本不可能。外围有敌人据要冲之地相逼,淮水又隔断了我们和北方的联系,配置的兵力少了不足以自守,兵力多了则粮食、物资等又难以运到。
大军回去后,留下守城的士兵一定会感到孤单、胆怯。而且,夏天河水暴涨,救援起来非常困难。若齐朝派兵来攻打,我方久守该城,这就是以新击旧;我方以孤军守孤城,劳于防御,齐朝轮番来攻,这就是以劳御逸。若情况果真如此,最后的结果一定是城破被擒,即使将士们拼死一战,也免不了城破身亡的结局,无益于国。
过去,我们夺取彭城,也得以稳固戍守,但淮北那些不乐意归附而心怀江南的民众竟有数万之多。角城不过弹丸之地,还处于淮北,离淮阳不过十八里,可五固之战我们围攻了那么长时间,始终不能攻克。今昔对比,如果在淮南筑城戍守,难度该是多少倍呢?现在天气开始转暖,雨季将要到来,盼陛下像世祖皇帝那样及时班师,先经营好都城洛阳,积蓄力量,静观机会,广布仁德,施行教化,国内安定了,国外自然归附。”
尚书令陆睿也上表指出:“长江奔腾浩荡,是齐朝的天险要堑。江南之地淫雨多雾,暑气郁盛,蒸热如笼,我军在此过夏,一定会发生大范围的疾病。况且,我们刚刚迁都,一切草创,中枢还没有议事之处,文武百官虽说已经住下来了,实际上与露宿没什么区别,雨淋日晒久了,难免发生瘟疫。
再者,既要出兵打仗,又要招募民夫营造新都,如此兵徭并举,即使圣王也难以兼顾。如今,军队在外征战,后勤给养每日耗损千金以上,驱使疲惫之兵攻打据守坚城的敌人,将以什么来取胜呢?陛下去年冬天想要炫耀武力于江、汉,今年春夏理应罢兵休整。所以,希望陛下能早日返回洛阳,先把基础打好,做到本强根固,亦等百姓完成劳役,然后再调兵遣将出师征伐,所到之处何愁不能征服?”
高闾和陆睿的意思基本一致,他们都认为此时南征不是最佳时机,淮南筑城更加不切实际,已经吃到苦头的拓跋宏最终采纳了他们的建议。
崔慧景见北魏修筑邵阳城,深为忧虑,张欣泰对他道:“北魏实际上有撤退的想法,之所以还筑城,不过是在外表上夸大其强罢了,目的是害怕我们追击。如果现在派人去游说休战,他们不会不从。”
崔慧景听从了他的建议,派张欣泰到邵阳城下与北魏交涉谈判,建议双方休兵,果然取得一致。随后,拓跋宏撤兵返回本国。
北魏军撤退途中渡过淮水时,还有五个将领落在后面,南齐军突然占据了河中之洲,断绝水路,使得余下的北魏将士无法渡河。
拓跋宏发令谁能击败洲上的南齐兵,就封谁为直阁将军。军主奚康生应募而出,他扎起一些木筏子,上面堆满柴草,顺风纵火,一起烧向南齐的船舰,后面紧随而进的士兵借烟火掩护,挥刀乱砍,拼命杀向敌人,河洲上的南齐兵抵抗不住,纷纷溃逃。
奚康生,祖籍代郡,先辈世代都是部落大人。奚康生生性骁勇,武艺高强,能拉开十石强弓,箭也与一般人不同,被时人所折服。
永明五年(公元487年),柔然侵犯北魏边境,柔玄镇都将李兜奉命讨伐。奚康生跟随李兜,担任前锋军主,每次战斗都攻入敌人阵地,气大力壮,远近闻名。此番,奚康生再度名声大噪。
最终,拓跋宏兑现承诺,授予奚康生直阁将军的名号。之后,拓跋宏又命前将军杨播率领步兵三千、骑兵五百殿后。
当时,正是春水方涨之际,南齐军大批赶来,战船密布,挤塞河中。杨播在淮河南岸布阵抵抗,终于将没有渡河的北魏军全部渡了过去。
南齐军从四面将杨播团团围住,杨播摆出圆阵与之交战,他亲自上阵,所杀敌兵难以计数,战斗一直持续到第三天,军中食物已经吃光,而南齐围兵攻打得更急。
拓跋宏站在淮水北岸观望,由于河水太急不能派兵相救。过了一会儿,水势稍稍减弱,杨播带领精骑三百登上南齐停在河中的战船,对南齐围兵大声呼喊道:“我现在要渡河,有敢斗能战者请上来。”于是率领众兵渡过淮河,南齐竟无人敢追。
北魏军大部撤退后,邵阳洲上还留有一万兵马,他们向崔慧景请求给五百匹马,并要求借道返回。
崔慧景想断其归路而攻打这些北魏余兵,张欣泰反对道:“归师勿遏,古人畏之。他们已置身死地,如果去追击,他们一定以死相拼,即使取胜也不足以说明我们善战;万一不能获胜,则白白地丧失前面的功劳。所以,不如答应他们,让他们撤回去。”崔慧景最终听从了他的建议。

然而,萧坦之回朝后,却对萧鸾道:“邵阳洲有被困的敌兵一万人,崔慧景和张欣泰却听任他们逃走而不去追击。”因此,崔、张二人都没有得到朝廷的赏赐。

三月十五,由于北魏军已全部撤退,南齐解除戒严,宣布抗魏取得决定性胜利。对于萧鸾来说,此战极大的增强了他的合法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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