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眼观世相】真的是“坏人变老”了吗

先摘录一封读者来信：

“周末坐公交车去办事，邻居上小学五年级的孩子和我同行，他去艺术特长班学习。车上空座位比较多，我招呼邻居的孩子坐下，他却执意不肯坐而宁愿站着。他说，前一段时间，他和几位同学一道坐公交车，途中一位老奶奶带着她的孙子上了车，她的孙子和他们是同学，他就把座位让给老奶奶坐，可是老奶奶却把座位给她孙子坐，她孙子不坐，老奶奶强摁她孙子坐下，老奶奶自己站着，这时他的另一位同学就又把座位让给老奶奶坐，老奶奶不客气地坐下了。他和他的同学一直站到目的地。邻居的孩子说，从此以后他乘公交车再也不坐座位了，无论车上是否有无空座位。这件事可能仅仅是一个个案，但折射的现象却令人深思。”

来函所反映的，是隔代人的文明差距。个人以为，这并非个别现象，感觉现在大部分孩子们反而比一些大爷大妈更有公德心。每天下班高峰期，公交车上常常会遇到一些在公园里“小赌”完回家的“老年卡持有者”，车上总会有背着重重书包的中学生主动给他们让坐，可有些爷爷奶奶坐下后甚至不知道说一声谢谢！

偶尔下午办事经过赭山公园西大门，总会见到那里聚集着众多专门来打牌的老人，面前不少都放着零钱，脚边可见烟头纸屑和痰迹，附近公厕不远处的墙根下常见一滩滩散发刺鼻气味的尿迹。

一位常给我投稿的作者在超市工作，她也对部分中老年顾客的素质问题深感头疼。比如在蔬菜区有的大妈一时没看到称重服务员，居然会说“死到哪儿去了”这样的难听话！

不久前一位顾客去大润发超市买浇花的喷壶，发现他喜欢的一款喷壶却没有喷嘴。后来超市的老总告诉他，那个喷嘴是镀铜的，金黄色，像子弹头，可作孩童玩具，一些老年顾客带孙子来超市，见此物好玩，就顺手牵羊。这位顾客后来给我来函反映这个情况，他感慨道：“孙不教，祖之过！你带给孩子的可不是玩具，是从卖场偷走的赃物，是一颗贼心！”

为什么相对于涉世未深的孩子，这些爷爷奶奶辈的老人反而表现得如此不堪？

在网上见过一张红卫兵批斗彭德怀的老照片，有人评论说：“几十年前，年轻的红卫兵打砸抢，祸害了一帮老年人。现在，一些老年人自己摔倒坑人，祸害了一帮年轻人……仔细想想，其实不是老年人变坏了，而是，那拨坏人变老了。”

用“坏人变老”来评价身边公德意识淡薄的老人可能有以偏概全之嫌。但一些在公共场合无理、任性的老人之所以文明素质低下，也许与他们青少年时代遭遇十年浩劫的确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像那些现在送孙子上学的老人估计都在六七十岁，他们像自己孙子那么大的时候可能不是红卫兵就是红小兵。那个时候，倡导仁、义、礼、智、信的孔子都被这些“革命小将”蔑称为“孔老二”而大加批评，公德教育自然严重缺失。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国家开始提倡“五讲四美”，这些“革命小将”已经长大成人、结婚生子，这个阶段也许是因为谋生需要加之单位的管教，公德意识、自律意识普遍有所增强。

个别人的问题可能出在退休之后。“船到码头车到站”的思想使得公德教育先天不足的负面效应在这些老人身上集中爆发。没有了单位的约束，个人的人生旅程也开始走下坡路，“人走茶凉”的现实使得内心的成就感出现滑坡，一些人的心态逐渐出现失衡，戾气逐渐变得严重，没有信仰，没有追求，没有反省，没有底线，“从心所欲却逾矩”的状态使得一些人越老越任性、越老越不明事理、越老越不满现实，甚至为了一己私利不仅无视公德而且无视国法，这从前不久芜湖某小区发生的老人砸门事件就可见一斑：仅仅因为隔壁小区封闭管理让这些老人不能再从此小区经过，他们不是有理说理协商解决，而是像当年“造反有理”的红卫兵那样，拿起铁锤疯狂砸向小区的铁门！

更令人担忧的是，身边有一些曾经的“革命小将”本来在十年浩劫中就属于受害者，如今人到老年正在享受改革开放40年带来的福祉，甚至退休前还属于身居高位的“既得利益者”，偏偏他们对十年浩劫的危害却缺乏清醒的认识，反而对当年充当红卫兵或红小兵的历史充满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