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文鞭影》卷一 四支 美姬工笛 老婢吹篪

《龙文鞭影》卷一  四支 美姬工笛  老婢吹篪

美姬工笛  老婢吹篪

měi jī gōng dí  lǎo bì chuī chí

【注释】

（1）姬：古代女子的美称，此指西晋石崇的姬妾梁绿珠，善吹笛。

（2）工：善于、擅长。

（3）婢：供使唤的女仆，此指北朝北魏元琛（河间王）的婢女朝云，善吹篪，能吹南北方民歌。

（4）篪：竹制像笛子的管乐器，横吹，有八孔。

【语译】

石崇的美妾绿珠善于吹笛而命运悲惨，元琛（chēn，ㄔㄣ）的婢女朝云扮老妇吹篪而降服羌族。

【人物故事】

《晋书》记载，石崇聪颖有才气，但品行不佳。任荆州刺史时，抢劫远地的使臣、客商，致使大富，珍宝无数。他和皇亲贵戚如王恺之徒，常以奢侈浪费相互攀比。石崇在河阳建有别墅金谷园（洛阳城西郊），他被拜为太仆，出任征虏将军时，送行的人倾尽洛阳都城，在金谷园设宴饯行。

石崇有歌妓名绿珠，美艳且善于吹笛。赵王司马伦的谋臣孙秀派人求得绿珠，石崇那时在金谷别墅，正登上凉台，往下看着清溪流水，妇人随侍在侧。使者相告，石崇出尽婢女姬妾数十人，个个都内蕴芬芳，身穿绫罗，石崇对使者说：“在此的女子，皆可任你挑选。”使者说：“服侍君侯者美是很美了，然而我奉命指定要绿珠，不知谁才是？”石崇勃然大怒：“绿珠乃是我所宠爱，不可能给你。”使者说：“君侯博古通今，察远照近，愿能加以三思。”石崇说：“不行。”使者出而又返，石崇始终不肯。

当时司马伦专权，石崇外甥欧阳建与司马伦有嫌隙。孙秀怒而挑拨司马伦诛杀石崇、欧阳建。石崇、欧阳建就与黄门郎潘岳，私下联合淮南王司马允、齐王司马冏，对抗司马伦、孙秀。孙秀发觉后，假立诏书收押石崇及潘岳、欧阳建。石崇正于楼上宴客，武士上门抓人，石崇对绿珠说：“如今我为了你而获罪了。”绿珠哭泣说：“我当舍命报答于君前。”随即跳楼而死。石崇说：“我不过流放边地而已呀！”直到车子载往东市刑场，石崇叹息说：“奴辈贪图我家财宝。”收押者回答：“知道是被财所害，何不早日散出家财？”石崇无话可说。石崇的母亲、兄弟、妻、子，不分老少都被杀害，死者十五人，石崇那年五十二岁。

《洛阳伽蓝记》记载，北魏皇亲国戚占有山海川林的富足，争修园宅，互相夸耀。而河间王元琛位居豪首，常与高阳王互争高低。元琛建造如皇宫般的文柏堂，设置玉井、金罐，并以五色丝线为井绳。其歌妓舞女三百人，都是天姿国色，有名婢女朝云，善于吹篪，能吹奏南方吴地的团扇歌、西北陇上的民歌。

元琛任秦州刺史时，羌族各部落反叛，屡次征讨不下。元琛命朝云假扮成贫穷的老妇，吹篪乞讨。羌族人听到家乡的乐声，全都感伤流泪，纷纷相告：“为何离乡背井，沦落山谷成为贼寇呢？”就相继归顺投降了。秦州百姓有句俗谚说：“快马健儿，不如老妪（yù，ㄩˋ，老妇）吹篪。”

【说明】

石崇直到被载往刑场时，才意识到不仅是流放边疆，而是死罪难逃了。表面看来是因绿珠而获罪，实际上是被自己家财所害，又连累了无辜的绿珠。石崇贪图非份之财，纵使大富，也已缺德减福，继之四处夸耀，争强好胜，终于招来杀身之祸。其实以财示人，还不如以财助人，示人招忌，助人积德，钱财乃身外之物，何不用在更有意义的地方呢？当看见“落花犹似坠楼人”（唐杜牧《金谷园》），不禁感叹富贵、美貌两皆无常啊！

元琛奢华的行径固然不可取，但以朝云吹篪收服叛军，不费一兵一卒，确实棋高一着。周公制礼作乐，孔子提倡“乐教”，用音乐教化人心、调和人事，自古以来多有论述。纯正的音乐可以引人入善，移风易俗，提升心灵的纯正质量。而靡靡之音可以亡国、使人堕落，狂歌劲舞让人疯狂、丧失理智，仍需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