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蝉》 | 作者 余心
《说蝉》
余心
每年在端午节过后，我都很自然的想到了蝉。
我喜欢闭着眼睛聆听蝉在树枝上“知、知”鸣叫的声响，享受着蝉在盛夏唱歌的音乐；我时常回想儿时拿着弹弓弹射及拿着竹竿黏粘蝉以及夜晚捕捉爬杈一幕一幕的场景，体味夜晚捕蝉的童真；我畅享《诗经》、唐诗和宋词中有关蝉的一串串诗行，回想古人由蝉抒发的高尚情怀；我品味古代有关蝉各种造型的文物，羡慕古人的精湛技艺；我思考蝉蜕之所以作为中医药的医理，探寻中医阴阳五行哲思的博大精深；我思索蝉禅同理的禅机，叩启宗教源流的法门；我沐浴蝉人合一的境界，体察蝉之所以成为人类人精神文化的源流。
说 蝉
蝉，属于昆虫纲，是节肢动物门、同翅目、蝉科。
蝉，中文学名就是蝉（英文学名：Cicadidae）。
蝉的别称有很多，在《诗经》中，蝉又称螓（音qín勤《卫风·硕人》）、蜩（音tiáo条《豳（音bīn宾）风·七月》）、螗（音táng唐《大雅·荡》）。而在《尔雅》中，又多了十一种叫法，分别是螂蜩、螗蜩、蜻蜻、茅蜩、蝒（音miàn面）、马蜩、蜺（音ní倪）、寒蜩等（见《国学网〈十三经〉尔雅·释虫）；扬雄的《方言》中，则又多出十种称呼，分别是蛉蛄、蟪蛄等。蝉，在现代的名称民间多叫做“知了”和“爬杈”。
蝉主要生活于世界温带至热带地区，已记录的种类有约2000余种。
蝉大约在距今2亿多年前的侏罗纪就存在了，是恐龙和小型兽类的主要取食对象。但当时的蝉被称为古蝉，和现代蝉有所不同，据信现代禅的祖先在1.5亿年前比之于人类早已经存在了。
二
蝉是一种伴随季节繁衍生息的昆虫。蝉在每年端午节以后的六月底至七、八月间，开始出生并活动，到深秋季节的10月底期间，生命就结束了。
蝉经过受精卵、幼虫、成虫三个阶段。
进入夏天，早年产下的受精卵会孵化成幼虫，他们会钻入土壤中，通常幼虫会在土中待上1年、3年、5年、10年，甚至还会有17年，这些数有一个共同点，都是质数。6月末的时候，幼虫成熟，爬到地面，脱去自己金灿灿的外骨骼，羽化为我们常见的长有双翼的成虫，刚羽化的蝉呈绿色，最长寿命长约60～70天。蝉的幼虫生活在土中，这是因为质数的因数很少，在钻出泥土时可以防止和别的蝉类一起钻出，争夺领土、食物。
虽然成年的蝉仅能存活几个月，但是幼虫阶段能够在土壤中存活好多年，例如6年寿命的蝉，其幼虫阶段就占了一生中的5年。蝉会“潜伏”在深至1至8米的地下。笔者记得在1969---1970年小学五年级“备战、备荒”和“深挖洞，广积粮”的年代里，在挖地道时，在挖至地下8、9米深处，曾经见到了蝉的所谓“蛹”。
蝉伏在树枝上，以吸取树枝的汁液为食。人们以至于把蝉作为了害虫。
会鸣的蝉是雄蝉，它的发音器在腹基部，像蒙上了一层鼓膜的大鼓，鼓膜受到振动而发出声音，由于鸣肌每秒能伸缩约1万次，盖板和鼓膜之间是空的，能起共鸣的作用，所以其鸣声特别响亮。
雄蝉会发出声音吸引雌蝉来跟他交配，雌蝉用它那根尖尖的产卵管，插近树中产卵，直到第二年幼虫才会孵出，再在土中生活几年甚至十几年后才能破土而出。
由于蝉是半变态发育，不断蜕壳重生，加上雄蝉鸣叫声在炎夏听起来格外响亮。
与蝴蝶一样，蝉在交配结束之后，蝉的生命也就逐渐走向了尽头。蝴蝶和蝉一样，享受“甜蜜爱情”的过程，也是为爱情献身的过程。蝉的交配就意味着蝉的死亡即将来临。蝉的爱情，是蝉为爱献出生命的一部爱情生命的绝唱。
三
蝉和人类及人类社会的亲缘，一句话，蝉的人格化及其作为人类精神文化的象征，形成了蝉的人类的社会文化。
之一，蝉和天象及季节的关系十分密切。
“听蝉知夏”，“观蝉知雨”，“落蝉知秋”，意思是说，听到了蝉的鸣叫，就知道了盛夏的来临；观察到了蝉的数量，就可知道了当年旱情和雨情；看到了落地的蝉体，就知道了秋天即将到来。蝉是立夏及盛夏高温季节的产物，蝉是盛夏的歌唱家及音乐大师。每年在端午节以后，气温30℃及以上，便是蝉破土出生的最适宜温度；蝉是盛夏伴随多雨高湿季节的产物。雨季湿润的土地，给蝉“破土而出”创造了条件；民间多有根据蝉的鸣叫声进行“天气预报”的习俗。夏季蝉的数量大、叫声清脆响亮，预示着当年雨量丰沛，或者说会容易出现洪涝灾害，反之，当年蝉的数量小，叫声单薄凄惨，预示当年会出现大旱大灾；如果，地面上有大面积成片和成群的蝉爬出，还可以协助地震舆情的预报。
之二，蝉的出生和《易经》易理之间的关系。
阴历五月是午月，卦象《天风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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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地面上，骄阳似火，地面下，却阳极阴生 ，一丝丝的凉意悄悄在地下出现了，从而地面上仍为乾卦，地面下，已经变成巽卦。乾为天，巽为风，两者构成卦象天风姤。所以，在深藏地下的蝉，正合天象，阴极而生，才能破土而出，由阴转阳。五月是夏至一阴生。一阴生的现象，从人类社会中也可以看见。现在都市中由于冷暖气的影响，较不显著，试到乡下去观察，就可看到土墙房屋的墙壁，在夏至以后便发霉了，表示潮湿来了，阴气来了。从五月以后，从六月到十月，阳气逐渐减退，阴气逐渐提升，阴爻随每月增加一爻，到了冬季，即出现了“满阴阴爻”的卦象。 由此周而复始，到了冬至，又开始新一轮的阴极而阳升的卦象。
之三，蝉的生活寓意成了被人类偶像化及人格化的载体。
蝉在树上餐风饮露，与世无争，知知鸣响，任凭风吹雨打，在被历代文人所推崇，认为是“高洁”、“正人君子”、“品质高尚”等等，认为与人类的信念文化相吻合。唐代著名的诗人骆宾王《在狱咏蝉》”西路蝉声唱，南冠客思浸。哪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余心。”告诉了我们的道理是：做一个有生命取向的人，清明之人不自扰，锤炼自己，经得起生活中的风吹雨打，更要熬得住惊涛骇浪的拍打，在夜雨中不断地啜行，在明媚春光中不耽误前行，这就是蝉儿们的不撓的坚定信念。
之四，蝉与人类的生活及爱情及殡葬文化。
古代蝉一般用作随葬品，给死者含在口中，寓意祈求死者蜕去这个躯壳后又得以重生；玉蝉还是情人间互赠植物，寓意“共谐婵娟”；佛家则把蝉作为参修（悟出生死和在声音中求得寂静等道理，例如“蝉源”意思就是蝉躁中得到清静之源）；读书人佩蝉，则寓意“一鸣惊人”。
之五，蝉与古代的雕刻。
在古代十分流行，特别是在一些玉石器皿上，经常会有蝉的身影出现，看得出来古代人们对蝉真的超爱，这与蝉背后的寓意十分有关。
寓意一：蝉的形象在玉雕中很常见，因蝉又名“知了”，也含知足常乐的意思。
寓意二：除此之外玉器胸口佩戴，刻蝉一般有两个含义，一为“蝉联”，二为“一鸣惊人”，有得中高第的说法，一般莘莘学子喜欢用这种说法。
寓意三：是中国古代延续上千年的传统说法，称蝉有先知先觉的的含义，寓意知人所不知，觉人所不觉，一般阴阳家和玄学家喜欢用这种说法。
寓意四：蝉的寓意是君子，因为在古人的眼中，蝉是只饮露水的，比喻为人清正。
寓意五：静心，蝉与佛家的禅同音。
寓意六：蝉谐音于“缠”，情侣佩戴，寓意爱情缠绵久长，在腰间佩戴蝉寓意腰缠万贯，蝉附于荔枝之上，蝉“鸣”等同于“名”，意为“名利双收”。
于是乎，蝉成为了收藏或随身佩戴的吉祥之物，深受古人甚至现代人们所喜爱，这也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魅力所在。
之六，蝉与中国佛教以及道教思想的连接寓意。
他们之间关于灵魂的象征及寓意相吻合。拉夫卡迪奥·赫恩，曾严肃地说，“蝴蝶的蜕变为古希腊思想提供了灵魂提升的象征，蝉的自然史为佛教教义的传授提供了相似之处和寓言。”
他们之间关于精神能量转化的观点相沟通。李约瑟在谈到中国古代的炼金术和化学时说：“中国的官方史学中提到了几个炼金术家。其实《陈书》中就记载了一个人吃了药，变成蝉的故事。
他们之间关于轮回的认知相连接。幼虫变成为蝉的时候才会蜕皮，这就像是一个轮回，但每一次轮回都模糊了前一次的记忆。候恩描写1900年前他在日本所知道的佛教思想时说：“我记得它从壳里长出来……在佛教诗歌中，这张被丢弃的皮肤……成了早期盛世的象征，是人类伟大的空洞展现。”考古发现在商朝的青铜器皿和雕刻骨刮刀上已经有蝉的雕刻作品，时间约在公元前约1500年到1030年，而佛陀出生在公元前大约500年。这表明中国关于蝉带有重生的象征意义文化可能先于佛教500年到一千年。
他们之间关于美好幸福的祈愿相一致。道家把蝉与人们的梦境想联系，告诉人们蝉是一种幸福、吉祥的生物，梦到了蝉是即将迎取吉祥的吉兆。
之七，蝉与中医理论及中医药思想文化的源流。
中医学概括地讲，主要以阴阳五行和天人合一学说为基础,重视阴阳平衡。主张整体观念、辨证论治。采用望闻问切，四诊来收集病症，通过“八纲”、“三焦”、“卫、气、营、血”等辨证纲领来判断疾病的性质、部位、转归等。
中医药以“取类比象，以脏制脏。”之理，作为医药的依据。意思是说，取之自然，以自然之理，取其医理，作为医药。比如，中医药就是认识和把握中药药性，以形象思维，来认知蝉蜕，其思维模式就是知了蜕下来的那层皮。它有何药性呢？传统书中讲，它气味甘寒，能散风热。它为什么甘寒？因为长在土里。我们看过法布尔的《昆虫记》，其中讲蝉，“四年地下的苦功，换来四个月枝头上的歌唱。”蝉的幼虫，至少要在土里生存四年。土 里，冬天不会太冷，夏天也不会太热，温度比较均衡，土是平性的，能容纳万物。火性再大的东西，到了土里，时间久了，火性就去掉了。很多用火制过的药，如炒 白朮，炒苍朮，炒完以后，要把它摊在地上，至少要摊一个晚上。因为你炒过了，有火性了，如果不经处理，直接使用，火热之性就能伤人。摊在地上，就是用土来 收掉火性。蝉生存在土里时间长，也就被收掉了火性，所以它是偏凉的，从这里我们可以知道，它是一味甘寒的药。民间也有把烈酒埋在地下的方法，以解脱酒精烈气，使酒变得更醇、更香甜。
自古以来，蝉蜕，作为中医药发挥了作用。蝉蜕属于解表药物的一种，性味为甘寒，归属于肺、肝经。具有疏散风热、透疹止痒、明目退翳、止痉的功效。主要用于风热感冒，咽喉肿痛，本品甘寒清热、质轻上浮，长于疏散肺经风热，宣肺疗哑。治疗风热感冒，温病初起，发热头痛者，常配伍薄荷、菊花、连翘等；治疗风热上攻，咽痛音哑，常与胖大海配伍；用于麻疹不透，常与薄荷、牛蒡子、紫草药物配伍。
在当代，广大医务科研工作者，正在用现代科学的方法和手段，对于蝉脱的功能和功效展开了进一步深入的研究，取得了新的成果，使这味中草药正在焕发着新的生机。
四
当今，蝉，作为没有被污染的绿色食品，已经被推上了餐桌，已经被商业化的驱使，几乎面临绝迹边缘。
下酒菜给吃掉。爬杈，经过炒、烤、炸、烹，成了一道最好的下酒菜。到了夏季，城市的花园树林里，郊区丛林里、乡村山坡上，“摸爬叉”的大军，一批一批，一群一群。他们把摸来的“爬杈”卖给中间收购商1---1.5元/个，收购商卖给饭店2元/个。饭店以60----80左右一盘，卖给食客。天猫，在一个月就下单卖出950万只。据不完全统计，全国一个月要吃掉至少也要有8000万----1亿只及以上。
蝉的人工饲养正在兴起，一方面进入吃的渠道，一方面进入医药渠道，但 产量明显满足不了需要。
在如今，城市道路的硬化，再加上捕蝉大军，使城里的蝉，几乎绝迹，蝉的叫声不多了，蝉的数量大大减少了。
蝉，是自然界生物和谐的一种元素，蝉也是自然界食物链的一种。蝉数量的减少，不知道会在哪个环节上，会打破以蝉为基础的自然界的“生物和谐”，会使其食物链失衡。
2021年6月18日
余心，郑州市人。高级政工师。爱好书画摄影诗文。在《郑州晚报》发表过大量新闻报道；撰写多篇论文获得省级奖项；近年来，在《作家地带》等网络平台发表了小说《佛说》、诗歌·歌词《来吧，来吧，来，让我们一起奋进新时代》和《遇到》、近期2万余字的反腐小说作品《跳楼前夜》已经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