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何求?
我所住的小区的东侧,直线距离不足200米的样子,新建了一个公园,名为“马坡城市森林公园”。建成一段时间了,今天第二次去。却有住的较远的,拉家带口驱车而来。“距离产生美”,这一原理不仅适用于艺术,生活也是如此。很多美好,就因为在我们身边,所以被忽视。
门口一块巨石,我的朋友孙银海书写的园名镌刻其上,气势磅礴。很熟悉他的字,不用看落款就知道出自他的手笔。
以“城市森林公园”命名,颇值得玩味。城市和森林代表了人类在两个不同的历史阶段的期许。它们都曾是人类的家园。人们毁掉了森林,建起了城市,又在城市中间挤出一块地,造出了森林。文明的标准具有时代性,先进也好、落后也好,进步也好、退步也好,不能脱离时代而论。“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对此我们笃信不疑,但曾几何时,人们同样坚信,只有毁掉绿水青山才能换来金山银山。
一家四口,一对年轻夫妇带着一双儿女,和我一起来到公园门口。赶上“二胎时代”的年轻人真是幸运,估计他们体会不到我等心有余而力不足之辈的苦恼。“三胎时代”又来了,唯有一声叹息。
公园不大,好像还有二期工程,但很精致。花草树木随地形错落有致,草木葳蕤,花开绚烂,可谓是步步皆有景。门口有个不大不小的湖,湖内有荷花,含苞待放。栈道环湖而建,两个尖顶木屋,便增加几分童话风情。步道上标有距离,由此可见设计者很是关注它的健身功能。
找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正好有一条长凳,坐下来。取出随身带的三样“法宝”:烟、琴、书。点上一颗烟,打开书,看了几页。朋友跟我说她看书越来越慢,我坦言此为读书之正道。步入“小康社会”后,人们的生活将会发生很多潜移默化的改变,比如:书不是读的越快越好,钱不是挣得越多越好。如果再像以前那样打了鸡血似的过日子,小康不小康还有何意义?
这是一本关于哲学的小册子。我喜欢这类没啥实际用处的东西,就像平时总是操一些不该操的心一样。作为一名老教研,我渐渐发现,“无用之用”才是大用,“为什么教”是每个教师可能无法回答但必须深入思考的问题。
放下书,拿出口琴,自娱自乐起来。吹的不咋地,但不影响我如醉如痴沉迷于其中。
就在这时,那一家四口也来到这里。在我前面不远处的林间空地上,他们铺开垫子,拿出水和食物,安顿好孩子,开始享受美妙的自然和人伦之乐。我犹豫了,要不要继续自己的演奏?因为我对自己的水平还是心里有数的。这一犹豫,便让心情略有不爽。情绪,我同时意识到学习科学中的情绪的唤醒作用被激活了。作为一名掌握了一点学习理论的老教研,我知道应该启动情绪调节机制了。
具体做法是两点。一是重新评估:我的演奏也许不会对他们形成过多干扰。二是去除偏见:我的琴声也许并不是那么糟糕。这样一想便释然了。还有可能他们是循着我的琴声而来的呢——在这幽静的林中,鸟语花香相伴,再来一段美妙的琴声,岂不是莫大的快乐;对孩子而言岂不是最好的关于美的启蒙?于是,我吹的更加卖力气。果不其然,两个小家伙的注意力转向我,目光中闪烁着热切,尚在襁褓中的那个,竟然手舞足蹈起来。我很享受两个小听众的关注。
由此我想到,世界是可以被改变的,也是可以被塑造的。改变世界、塑造世界的那个人,就是我们自己。而改变和塑造世界所需要的力量,来自于我们的心。
可是,我必须要离开,是阳光的原因。它们从两棵树的间隙向我直射,搞得我大汗淋漓。沿着小路继续前行,终于发现一个完全被树荫遮蔽的地方。还有些许的凉风,很是惬意。我又打开书。问题出现了。正因为背阴,蚊虫特别多。一群小飞虫围着我打转,直往鼻孔、眼睛、耳朵里钻。挥之不去。我尝试用自己强大的意志力与之对抗,谁料到又引来几只长脚细腰的大蚊子,从几个方向同时向我发起进攻,还嗡嗡作响着示威。
我只好再次离开,边走边想:世界从来不是完美的,有阳光的地方热,有阴凉的地方蚊虫滋扰,完美的世界恐怕只存在于柏拉图所谓的理念之中。因此,接受不完美也许是每个凡人必须的选择。
又来到一处较为开阔的地方。看了会书,眼睛花了。掏出口琴,录了一段视频,演奏一首老歌《一生何求》。想当年,有事没事就瞎哼哼:一生何求,谁计较赞美与诅咒,谁料到我所失的,竟已是我的所有。岁数大了才明白,当年自己并不懂这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