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一个普通朋友

(愿那牛羊与马成群的地方,你能找到回家的路与方向。)

怀念一个普通朋友

突然想起志刚。

其实多次想起志刚,不知为什么。

志刚全名叫李志刚,男,内蒙人,在呼和浩特附近的小城。哪年哪月生的不知道,但他是中关村海龙城最早一批涉足电脑行业的IT者。

我想起志刚,是因为他不幸英年早逝之后,音容笑貌总不时浮现。我手头至今没有志刚的一张照片,也从来没有与他合个影。我不知道,作为他那么多年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客户,也许志刚可能拥有很多很多的朋友,但是不是还会有人像我这样,在他走后仍然经常能想起他。北京大街上人流如帜,来来往往的人多如虫蚁,仿如过江之鲫。我们都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也许来也没有人注意,走也没有人会在意。

但我会想起志刚,还想起他黑黑面庞上狡洁的笑容。

我最早认识志刚,是在某机关打工——我不愿意用其他的词比如借调呀帮助工作呀代替,只有当你离开一个单位之后,你才知道有时人只能被别人利用,有的地方人情淡如纸薄。至于你个人的悲与喜,哀与愁,又算得了什么——也许,这正是我要写志刚的原因——总有一些人,还是在乎情与义的。那时,这个机关的电脑全由志刚的公司维修。我所在的部门工作量大,几乎天天加班到深夜。所以,电脑经常出故障。深夜坐在办公室,往往看到电脑上跳跃的文字与数字,我都眼放绿光。每次电脑出问题,大家无论什么时候,都给志刚打电话。

我问志刚是谁,大家说卖电脑与修电脑的。我当时想,他一定是个关系户,能揽到这个牛轰轰有权有钱大院的生意。本能的,那些不好的想法人人都可能产生。

终于有一天,我见到了志刚,个不高,还长得特别黑,脸上笑眯眯的,开着一辆白色的旧捷达——此后无论他挣了多少钱,他一直没有换过车,到去世前还是开这个。

我对志刚说的第一句话是:“看你黑黑的,笑容也狡洁,是不是个黑商人?”

他怔了一下,然后笑了:“怎么能这样以貌取人呢?以后你接触了我,就会成为我的朋友。”

这还是这个世纪之初的事。

我当时不信会与一个商人成为朋友。商人是逐利的,而我们是有理想的——年轻时不总是这样认为的嘛。就像当时从事的工作,以为都是奉献。其实人家才不会在乎你奉献不奉献的,有剩余价值榨取就可以了。所以,我当时鼻子里还算没有蹦出“哼”这个词。

人是有缘的。时长日久,慢慢与志刚熟悉了,他的话竟然应验了。我们真的处成了朋友。他没事时路过我们办公室,总要进来坐坐,聊一会。或与我,或与办公室的人。我们的来往,君子之交淡如水那种,我不负责财务,也不负责采购,与他毫无瓜葛。但办公室电脑有问题,或者需要个小小的耗材,只要一个电话,他便从中关村开着车送过来——也许需要的东西,利润还不及他开车的油钱。

我后来发现,志刚与整个机关大院人都相处很好。几乎所有重要的部门,都是在他那买电脑、耗材和数据线。志刚明码标价,一是一,二是二,说得很清楚,甚至赚你几百块钱都讲得很明白,所以让大家特别放心,加之用得又非常顺手,他几乎把大院机关的这个行当都囊括了。我有一次笑称他是“垄断”。他说:“要是垄断,早在大院被大家黄了,黑了。”

后来,慢慢的也了解了志刚。是大学毕业还是高中毕业后一个人跑到北京来的,干啥呢?也是上无门道,下无关系,只好先到中关村卖电脑。当时的中关村,还不像现在的电脑行业这样萧条,那时虽然也较冷清,但有一群野心勃勃的创业者们,都想在那里赚得第一桶金。

至今不知道志刚在那儿赚到了多少金。但他后来在北京中关村开了公司,买了房车,还娶了个漂亮能干的老婆。看上去,小日子过得不错。这是起码的印象。他像所有来城市的淘金者一样,经历了地下室的酸辛,终于能够搬到地面上生活,而且买的房子,就在清华大学边上,虽然听说不是特别大,但那个地方的房价,现在十万一平也有了。

我与志刚的联系,除了工作上的,就是家里连续买了几台电脑,而且都是从他手里买的。一个在机关码字求生的人,电脑是本钱。我对他的要求不多:一是正品行货;二是价钱他说了算,不能狠赚。每次他都说好,而且都是亲自送来,开机,验货、装上。起初他还输入一个什么密码,能收到微软的回复,以确定是不是行货。我对此不懂,也不问。他说多少钱就是多少钱。这是一种信任。要不,大院里那么多机关单位,那么多家庭住户,怎么都找他呢。

电脑用长了,就会坏,特别是对于我这样以码字写材料为生的人来说,电脑用长了,尤其会遇到一些故障,后来上网成为一种习惯后,电脑经常卡死或者速度慢,我智商低能,不会弄,每次都要打电话麻烦他。他每次都来,除了买硬件说多少是多少外,从来没收过维修费。要给,他也不要,我也不想欠他的,只好家里有什么就给点什么,算是回礼。其实当年又有什么呢?媳妇老家山西的,最多的也就是小米或醋。他乐呵呵的,也不拒绝。

后来,时间长了,我有点同情志刚了,看到他那么辛苦,晒得黑乎乎的,就有些不好意思,免不了遇上单位或者朋友谁个人要买电脑或耗材,就推荐给他。不少人在我的推荐下,刷脸,也到他店里买了一些东西。他每次只说谢谢。有次我还开玩笑,说你也不给回扣。他说,一给那味道就变了,你可能觉得我是奸商了。然后两个人哈哈一笑。后来还真遇上那么一个人,长期电脑不开,下面还垫了一块毯子。半年后,电脑死机了。他当时说,这电脑肯定是假的。他的电脑也是我推荐从志刚手里买的。我以为说说就算了,但他还开玩笑说,你是不是拿了他的回扣啊。我当时年轻,觉得受了委屈,特别的愤怒,马上给志刚打电话,然后放免提让这个人在边上听。我问,你卖给某某的电脑,是不是假的?不是行货?志刚说,不是呀,肯定是真的。我说,那你过来验证一下。我把丑话说到前头,如果是假货,一是你必须给他提供真品新品换一台,二是我们绝交。他在电话中笑着回答,那不可能是假的,你放心。你可以让他打开电脑,把里面的号码给微软公司发过去,公司会一个验证码证明真伪。我说,必须你来当着大家的面试。然后,我回过头对那个人说,如果是假的,公司不给你换,我负责出钱,然后我与志刚断交;但如果电脑是真的,我要与你绝交。

个把小时后,志刚从中关村跑来了,满头大汗,卸了电脑,开始发号码,然后打微软公司的电话,一验证,是真的。那个人不好意思,我当时年轻,特别的冲动,如果不是周围的人拉着,差点动手打人。再后,我与志刚成为朋友,而与那个人形同陌路。我这个人,脾气就是这样,爱憎分明,好就好,不好就拉倒,从不勉强。以后与这个人见面,总是有些尴尬。互相觉得当时有点过头,其实多大的事呢。

再后的日子,与志刚有一搭没一搭。他有时内蒙老家来人,经常找我联系看病。反正欠他的,看就看呗,我从来没有懈怠过。有时他的病人住院,他还天真地问我要送不送红包。我从来没有主张病人送过红包,特别是穷人,还反对别人送。但我对志刚说,凡是问别人要不要送红包的,一般都不想送。他狡洁的笑着说,我倒是真不想送,因为病人是老家的,听说我在北京,找到我,我也不好不帮,要送,也是我自己掏钱。然后嘿嘿嘿。我说,你的嘿嘿嘿,真像商人的嘿嘿嘿。他还是一脸笑。我说,我们这样的医院,不像你想像的那样差劲,不然全国的病人也不往这里跑了。志刚又嘿嘿地笑。在我的印象里,他好像从来就没有发过什么脾气。他有次对我说,一个打工的,还有什么能力对别人发脾气呢?别人把活给我干,就是瞧得起咱了。我当时听了这句话,鼻子还酸酸的。

后来,我离开那个大院。志刚也为我的事生气,说某某某太不那个了。那些话我也不说了。那些人他都认识。我说,你做你的生意,不用管。但心里,还是为一个打工的对另一个打工的这种感情而感动。所以,后来只要志刚找到我有事,我都是全力以赴。虽然至今,我从未吃过他一次饭,如果说受过他其他的恩惠,那也是有过一次的。

有一年,志刚给我打电话,说与朋友在香山脚下包了一片果园,让我带孩子过去采摘。邀请了好几次,终于还是好奇的去了。那个地方是世外桃源,一大片地,他们养鸡、养羊,种菜、种树。我们去摘了樱桃,吃了桃子,还带回一堆菜。那次我见到了志刚的父母,从内蒙来的,朴实厚道。我记得当时还给他父母带了几瓶酒以及别的一点礼物,朋友之间嘛。我问志刚为什么要搞这样一个地方,他说喜欢乡下,在城里打拼多年,其实很累。那时我便看到他的脸上又黑又黄。凭多年带人看病的经验,我便说,你是不是肝上有问题啊?最好去检查一下。他说,我天生就长得黑,能有什么病?就是累了。我说,你还是重视一下,这与你以往的黑不一样。他只是笑,说一个老农民,哪有那么骄气。

再后,我这与志刚基本上没有什么业务,见面的次数很少。遇上电脑有什么问题,他手下的几个小伙子服务态度很好,小齐与小刘对他忠心耿耿的,后来他们在大院还开了个店。我看到他生意红红火火的,他说,现在其实特别难做,几乎没有利润空间,无论什么样的配置,网上一查,几乎都是透明的。我建议他转型改行,果然,不久他说搞了一个什么古董奇石店,与朋友合伙的。但后来听说没有赚到什么钱。再后,他还是干维护谋生。有次又带老家人来找我看病,我说,该换辆车了。他说,就是个代步工具,浪费干啥。

我后来工作越来越忙,与他联系更少。仿佛在这个千万级人口的城市,我们漫入人群中,就像一粒微不足道的沙子。只是有一次,志刚的老婆给我打电话,说到我的楼下,想上来见见我。我说上来吧。原来,又是樱桃熟了,她送来了两箱樱桃。我不好意思,但人家送来了,也不便拿走,便给办公室分了一箱。这次,她把自己的女儿带来了,想让我开导一下,让孩子好好读书。我其实对自己的孩子也是束手无策,但还是装模作样的教育孩子要向父母学习,靠自己自立。

一切仿佛有天意。

有一天深夜,志刚的老婆突然给我打电话,说志刚病了,想麻烦我。我问什么病。她说,检查说肝硬化。我大吃一惊,连忙让她把片子拿来,我找专家看。第二天,她瞒着志刚,把片子拿来了,我找最权威的专家一看,竟然真是肝癌,而且晚期。专家说,可能坚持不了多长时间。我把志刚的老婆叫出去,不知道该不该对她讲。后来,我隐瞒了一部分,只说比较严重,赶紧住院。志刚的老婆总问情况是不是特别严重,我说,的确,做不了手术,只有做超声介入治疗和放化疗。我让志刚的老婆别对志刚讲。她可能意识到了什么,眼泪流出来了。

志刚便在老婆的劝说下住了院。他可能心里明白,但不愿说破。每天笑呵呵的。住院时我找了病床,找了最好的医生。医生也说,情况是挺严重的。我买了水果去看他,发现志刚的老婆很忧郁,但她装作没事。

住了一段时间,他们出了院。我说,需要我时,再说。志刚说,没事,医生说效果很好。其实,我知道医生也有保留,这样的病人我见了多个,最后是钱花得差不多,人也不行了。所以,我能理解家属们的心情,有时得了这个病,不治吧,心里过意不去;治呢,常常又是钱花完了,甚至借一笔债,最后人还是不行了。我不知道志刚挣了多少钱,有次还问他。他说,能挣多少钱?要养家糊口,要还房贷,老家还有负担,还要养员工,供孩子上学,能有多少钱。不管他有没有钱,志刚的老婆还是挺让人感动的,他每次住院都是老婆按医生的要求送来的,每天她都在医院陪他。她说,就是把钱花光了,只要他能好,多陪我们一天是一天。我便不敢接她的话。

开头几次,志刚的老婆都是找我——要知道在这样一流的医院住院,多难呀。后来,他们与医务人员熟悉之后,便按期来,不再让我知道,每次微信问起,都说效果挺好。我忙,直到志刚走的那天,才知道他们其实一直都瞒着。那天,他突然被送入急诊的ICU,要紧急联系病房,她老婆才打电话找我。我赶紧给他联系病床,但一时协调不下,医生说要等几天。但这几天还没有等到,当天上午十一多钟,志刚的老婆便发短信说:“他可能不行了,不想死在北京,想回老家去。如果死后,只能火化回去,想趁还活着,租一辆车送回老家。”这是多数患者在回光返照时同样的要求。我当时在开会,会后给志刚老婆打电话时,她已带着他上了路。到了内蒙,她发信息说,人不行了。一直到当天深夜,志刚的老婆发微信说,志刚走了。她还说,志刚在走时,还提到了我,说十几年中,给我添了不少麻烦,让她代表他表示感谢。

不知为什么,我为这样一个不算特别了解的朋友而落了泪。

志刚的老婆仿佛特别坚强。记得经过了几轮的介入治疗与放化疗过程,我去看志刚时,他仍然装作没事一样,说生死由命,这一辈子也努力了。而现在他走了,整个世界仿佛空了一般。志刚的老婆在微信圈里天天发佛像与祈祷。她在办理了志刚的后事,给我讲了她们的现状,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我特别能理解,但天天看见她朋友圈里的祈福,让我心情也不好,我便有一段时间把她的朋友圈关了。

志刚便这样走了。像这个城市里来来去去的人一样。生前,可能也许有许多人需要他;走后,他与这个城市便了无关系。内蒙那无尽的风,早已刮走了无边的惆怅。

过了几个月,志刚的老婆又到我的办公室来了一次,说起他后事的事。比如,关于房产与他走时人们送的礼金(我也象征性的送了一千块钱,但他老婆坚决不收)的分歧,等。由于涉及家事,不是特别了解,这里一笔带过吧。志刚的老婆讲时很平静,但我知道,她的内心一定经历了波澜壮阔的海浪。我与她谈了后续孩子与家庭的问题,说得很真诚。但我知道,这一切,不是我这样一个普通的朋友能为她们作主的。志刚的老婆说,她要回内蒙去,把孩子带回去读书。我说,那里有她们的亲人,回去也许更适合她们。她离开我办公室走时,留下了一块刻有观音的玉。她说,这么多年来,我和志刚一直感激你,这是我们最后的共同的心意。我坚决不要,她说,这也是志刚最后的遗愿,多年来一直麻烦你,但从来没有为你做过什么……她把东西放在我的桌上,然后跑了。我出门喊她时,她已下了楼。

那块带有内蒙风霜的观音玉,至今仍躺在我的办公桌里。我后来换了单位,换了办公室,它一直躺在那儿。我一直想退给志刚的老婆,但她从此再也没有出现。仿佛,那是我与志刚,在两个世界里,留下的惟一念想……

志刚,你安息吧。这个世界,仍然有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记得你的音容笑貌,记得你的憨厚质朴,记得你狡洁的沧桑,以及从未对这个世界敞开的心扉。作为你心里认同的朋友,我们做得多么不够——因为我至今不知道你的内心,曾经历了怎样的世界,从你到底是大学还是高中毕业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又经历了怎样的人生波折,到离开这个世界时,内心又经历了怎样的风雨沧桑。只希望你在另一个世界,在内蒙那广袤的土地上,能找到你灵魂永远的归宿。从你身上折射出求索者与奋斗者的精神,仍留在这被称作首都的城市,映照着大街上,永远川流不息的滚滚红尘与车水马龙,以及各种各样寻找理想的人们……

陌生的人们啊,我希望你们今夜都能找到家的方向,寻找到梦的美好归宿。我们都曾有过一样的当初。所以我希望你们在这个陌生的充满奋斗与奔波的城市,能有这样的一扇门,会永远对你们敞开;能有这样一盞温柔的灯,能永远为你们点亮。

愿那牛羊与马成群的地方

你能找到回家的路与方向

愿那无边的草原与蒙古包

今夜仍有皎洁的月光闪耀

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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