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堂急中生智的波斯语课，拷问每个人的灵魂
本文导读：
人类并非如自己所愿那样充满理智，反而容易被诱惑、洗脑、裹挟，变得容易受到操控。那个动乱年代的人们如此，如今科技发达时代的人们就有所不同吗？
夕阳西下的密林深处，波光粼粼的河岸旁，急促的枪声骤然响起，手无寸铁的犹太人倒在了血泊之中。党卫军士兵们哈哈大笑着拎起瘫倒在地上的他，一边嘲笑他装死的愚蠢，一边拉动枪栓打算补他一枪。
“别杀我！别杀我！我不是犹太人！你们搞错了！我，我，我其实是波斯人！”他将怀中紧紧抱着的一本波斯语典籍举过头顶，绝望地祈求刽子手放过自己。
奇迹发生了，刽子手们竟然放下了枪，把他又拖回了卡车。原来，集中营里的军官科赫上尉一直在用八个肉罐头的“高额奖赏”委托士兵们找一个波斯人，教授自己波斯语。于是，刚刚在卡车上用半个三明治从其他犹太人那里换来波斯语典籍的他，就这样成了科赫上尉的兼职“老师”，成了枪口下逃生的幸运儿。
当然，幸运是有代价的。冒名顶替波斯人雷扎的他，既要时刻小心谨慎地应对党卫军士兵麦克斯等人的质疑和威胁，还要在科赫上尉面前装出波斯人的言行举止，更要命的是，对波斯语一窍不通的他为了保命，必须凭空“创造”出一门全新的语言骗过所有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厨房帮工勤勉、“教授”波斯语一丝不苟的“雷扎”，渐渐获得上尉的信任，得以坐进上尉的办公室，当上记录囚犯名册的书记员。在记录名册的过程中，快被搜肠刮肚编造波斯语单词逼疯的“雷扎”发现了更好的办法：用犹太囚徒的姓名做词根，新的单词就会源源不断，永不枯竭！
故事在这里奇迹般开始拐弯。“雷扎”每天的“教学”不再绞尽脑汁，科赫上尉的“语言学习”也每天精进。科赫不知道，他每天晚上用小卡片背诵熟记的波斯语单词，竟然是两千多个姓名，来自于自己从不正眼看待、从未怜悯过的“无名小卒”们。
在学习“波斯语”时，科赫上尉不断地赞叹这门语言的美，甚至还用他掌握的单词写出一首恬静优美的诗。看着面露陶醉之情的上尉，“雷扎”抑制自己的激动，连连称赞上尉的诗写得好。可只有“雷扎”自己懂得，上尉正在接受惩罚。因为那些无辜冤魂的姓名，正被身为刽子手之一的上尉一遍一遍记忆和背诵，并永远刻印在他的脑海中。
三年过去，战争即将结束。集中营长官得到命令，下令销毁一切名册档案，同时准备清除所有囚犯。科赫上尉在军服下换上便装，装上钞票和所有学习波斯语的笔记，静悄悄溜出营地。当然，此时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老师”，还是从即将成为血腥屠场的营地里救出了“雷扎”，给了他一条生路。
在德黑兰海关，梦想抛弃过去开办餐馆的科赫上尉，惊讶地发现伊朗军官根本听不懂自己发音纯正的“波斯语”！在被扣留后，科赫上尉发出怒吼，此时他才明白自己上了雷扎的当；在盟军的帐篷中，已经不再自称“雷扎”的他告诉盟军军官，虽然集中营的所有档案已经销毁，但他还记得一些遇难者的姓名。在渐渐聚拢而来人群的注视下，在自己无法控制的哽咽声中，他一个一个地念出那些“无名小卒”的姓名，一共2840个……
影片《波斯语课》就这样为我们描述了一个年轻人在生死关头爆发出的惊人能量。他不仅凭着机智和坚韧活了下来，还凭空创造出一门语言；他这个幸运的“无名小卒”不仅用自己的方式表达了对刽子手们的恨，让其中一个刽子手永远牢记“无名小卒”的姓名，可算是一种最柔软的抵抗。
这一堂急中生智的波斯语课，不单单是一个扣人心弦的故事，更拷问着每个人的灵魂。它所拷问的对象，也不仅是当年的那些加害者们，还有今时今日的我们。
影片中的科赫上尉并不是以往“二战”影片中那种恶贯满盈的反派形象。他自幼丧母，和父亲弟弟相依为命艰难度日，最大的梦想就是不缺食物，能拥有一家餐馆。为了过上好日子，他加入纳粹从了军，当上集中营里管理食堂的军官。他从没有开枪杀过人，对战争进程和眼前命如蝼蚁的犹太人漠不关心。他之所以要勤奋学习波斯语，为的就是能到伊朗和弟弟团聚，然后开餐馆。
甚至于科赫上尉在学习“雷扎版波斯语”时，还散发出令人钦佩的勤奋刻苦。他每天学习十个单词，每天坚持在公务之外背诵熟记单词卡片，连睡觉前也勤练不辍。他对待整理账册和囚犯名册这样的公务也是一丝不苟，对待上司则不卑不亢。如果把他搁在当今时代，也是一个令人尊重的公务员形象。
即便如冷血枪杀犹太人的党卫军士兵麦克斯，也存在某种值得肯定的素质，对待“工作”勤奋忠诚，对待上级惟命是从。科赫上尉、麦克斯和影片中出现的其他军官和男女士兵一样，都出自德国的中下阶层，对待帝国事业如春天般温暖，对待“敌人”则如冬天般冷酷无情，他们统统都是被纳粹裹挟洗脑的小人物，从这个角度看，他们既是加害者，也是受害者。
但是，“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正是这些不计其数出身平民的党卫军官兵们，甘心情愿为纳粹的野蛮行径效忠，本质上才和那些幕后元凶、杀人狂没有区别，成为暴政的帮凶，理应受到永远的审判！而“雷扎”这种温柔的抵抗无声的复仇，才是对这些帮凶最适得其所的惩罚。
影片中有一个镜头令人动容：当集中营第一次被清空后，被科赫上尉保护外出躲避的“雷扎”回到营地。他捡起一个布娃娃，很显然，这是一个犹太儿童被带走处决时丢下的，娃娃上面缝着一个名字，“AVIVA”。“雷扎”撕下了布条，随即将这个名字赋予了“波斯语”意义：生命。
一个活下来的“无名小卒”记住了2840个曾经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生活过的“无名小卒”，只要他再次念出那些名字，那些人就不会消失。
即便这是“雷扎”复仇成功且带有一丝黑色幽默的故事，即便纳粹德国的覆亡与杀人犯们得到正义审判早已是不争的史实，但影片中那些加害者与被害者同属的普通人身份，仍使观众们感到切肤之痛，并不寒而栗！
诚如德国哲学家汉娜·阿伦特的大声疾呼，诚如勒庞在《乌合之众》一书的反复提醒，人类并非如自己所愿那样充满理智，反而容易被诱惑、洗脑、裹挟，变得容易受到操控。那个动乱年代的人们如此，如今科技发达时代的人们就有所不同吗？所以我才说，这堂波斯语课是对每个人灵魂的拷问。
我们每个人都需要去学习，去领悟，去掌握明辨是非的能力。如果我们忽视了这一点，那塑造出“雷扎”与科赫上尉悲剧的历史，就难免不会再次上演。
END
小编其人
小皮流流（另一网名：皮皮中尉）：现为某主流媒体主任编辑，“天涯文学”签约作家，“360个人图书馆”原创达人；在本职中品味业务骨干的充实，在读书写作中聆听先哲的教诲，在陪伴妻子女儿的过程中体会最纯真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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