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儿时的年味浓【征文】

儿时的年味浓
01
雪花是被我们闹化的
“过了腊八就是年!”天上雪花飘,地上我们闹,大雪覆盖田野,大雪覆盖不了我们的脚。
我们一群顽童,虽然穿着大人、哥哥、姐姐换下的不合体的棉衣,有的甚至露出棉花来,在雪地上打沙包、踢毽子……没有男女之分的约束,没有叔侄之间的约束,有的男孩甚至和女孩玩背对背胳膊套胳膊一种游戏,唱着:“咱俩个好,背背好,过年杀只狙狸猫(松鼠),我吃腿,你吃嘴,我吃头你喝油!”
天气是那么的寒冷,屋里又没生炉子,土炕白天也缺少取暖的温度,所以屋里比外面的温度高不了多少。我们只好这样闹,借此度过这寒冷而漫长的冬天。
我们的热闹,惊飞了树上的鸟雀,融化了脚下的雪。
02
踢充足气的猪尿脬
“三、六、九,杀猪狗” ,每逢农历的“三、六、九”,我们总会听见被宰杀的猪嚎叫声。每每这时我总会借着给娘拉木风匣做饭的当儿,问娘:“咱家何时也宰杀猪?”娘苦笑一声,说:“等好过了。”我不知娘说得好过了,具体指啥程度?
我并不是想吃猪肉,主要是要猪尿脬当足球玩,虽然大人骂人说“猪尿脬打人不疼,一股骚气难闻。”但我们还是难以抵制住那充足气的猪尿脬当足球踢的诱惑。
这个愿望直到农村土地承包后,被饥饿吓怕了父亲怕小麦不经饿,铆足劲一下子种了三亩土豆,填满了那眼加深加宽的洋芋窖,看着院子的角落里堆的土豆出售价太低,才答应母亲用小的、残缺的、太阳晒麻的土豆来追肥家里那头猪,力争赶上公社生猪收购组最后一趟收购的车。从半夜三更启程,借我们早上去学校可以帮忙的机会,父亲翻山越岭用架子车拉到十几里外的公社生猪收购组,却被拒绝交售的父亲,无处发泄内心的愤懑,才破天荒宰杀了一头猪。
看着父亲第一次穿着高腰雨靴,挽起袖子,很有男子汉风度宰杀自家的生猪,我才感到父亲的高大魁梧。父亲也估摸我的心意,将那头拔毛、洗涮之后的猪,铁钩倒挂、开膛之后,首先将猪尿脬割下撂给守在旁边的我,我很有经验地放在地上用脚揉,揉了一会儿,我用竹筒子鼓足气吹得足够大时,用母亲缝衣服的线扎好吹气口,一只酷似葫芦的足球,在我的手里摆动。
我在前面跑着,和我要好的狗娃、猪蛋紧紧地在后面追着,我们一直跑到生产队麦场里,互相踢着。惹得同龄的女孩羡慕地看着,但她们决不敢参与这种活动,大人一直叱责她们,别和男孩一样野,玩猪尿脬了,不然长大做了人家的媳妇,下厨做饭也有一股尿骚味,她们也信以为真。
我们一直玩到母亲煮的猪肉熟了,站在门口那棵大槐树下高声呼喊我的乳名,让我请父亲吃过他们家猪肉的左邻右舍时,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03
“爆竹”除旧岁
“年关到,老人要毡帽,小孩要鞭炮。”年关到了,看着爹褡裢里背着几碗苞谷粒到几十里外的小镇变换成钱,准备购回过年的必需品时,我从不敢在爹面前要鞭炮。
生于民国末年留着长辫子的爷爷,历年到年关,不要爹买一顶毡帽,在公社食堂做饭的二姑父,家境当时较好,二姑总会买来一顶圆形的棉帽,将爷爷的辫子解开,用一把篦子借此录一下爷爷头上的虱子,又重新编成辫子,只有这时我才敢壮着胆说:“爹,我要鞭炮!”总会招来一句:“小孩子不敢放炮!”
大年三十我听见左邻右舍的小孩将成串的鞭炮拆散开,隔一段放一次时,我却从家里废弃的竹扫帚中,抽出一根竹子,戳进燃着的土炕里点着后,化一道美丽的彩虹中,一声“叭”,响声不亚于一根纸炮爆炸声,这才是真正的“爆竹”除旧岁。
04
滚核桃和丢窝
爹没钱,借口说:“孩子不敢放炮!”但不会忘记年关买十几颗核桃。虽然那核桃小的酷似毛栗子的核,却是我们大年夜期盼的事。
娘锅上洗刷完毕,做饭的围巾还没顾得上取下,就在我们催促下,只是将湿手在围巾上擦了擦,掏出兜里的唯一的那把铜钥匙,打开她陪嫁的木箱之后,端出装针线的笸箩,双手端着,头几乎栽进笸箩里。
我端着煤油灯盏,将灯盏靠近笸箩,几乎点燃娘的乱发。娘先数了数,说总共多少个,问我五个孩子分,每人分几个?没进过一天学堂的大姐、二姐这时不发声了,已学过乘法口诀的我,一口说每人几个,还剩几个。娘眼睛闭了又睁开,说:“对着吗?这个我算不来!”。
童年狡黠的我,往往乘娘不留神时,偷一颗最圆的核桃,准备“滚窝”,娘平均分下来,和我说的剩余数不合时,露出不悦的神色时,眼尖的大姐总会最后补充说:“他早偷了一颗!”娘苦笑一声:“两个女子读几天书就好了!”
大年三十分了核桃,紧接着就是散压岁钱,娘打开一块红布包着的硬币,多是一分、二分的。娘纯粹让我用学得乘法口诀在大姐二姐地监视下分。
既有核桃又有硬币的我们,感到年的味浓厚。初一早上我就约左邻右舍的同龄人,在地上挖一个比核桃大的窝,离窝两米远处,画一条界线,每人先用自己的一颗核桃滚,根据离窝远近排名次,滚在窝里,又先滚的名次最前,之后根据名次统一集中,一一滚到窝里就是自己的。所以排在最后的核桃数目最少,几乎连本都捞不来。
不上几分钟,一轮滚核桃就结束,如此反复,直到输得“倾家荡产”,有的甚至不死心,向赢家借。
滚核桃的热潮随着赢家自得地捡大的核桃敲开吃了瓤子逐渐少的气氛里,又兴起了“丢窝”一伙,有丢一分硬币的,有丢二分硬币的。和滚核桃一样的程序。只不过核桃圆的须滚,硬币须丢。大人小孩,男女都可以参与。大人自以为胳膊长,伸展开离窝近,硬要“顶”自家的孩子丢,结局输得更狼狈。惹得自家的孩子“哇”的一声哭鼻子。他们才知“熟能生巧”这个道理。
初一、初二、初三就在滚核桃、丢窝的嬉闹中不觉流逝了。爹一声:“神送了!”可以走亲戚了。
串亲戚,带什么礼物,馒头的大小,派谁去不会丢人现脸,都是父母要考虑的事。为了吃一顿纯小麦面的长面,我们姐弟五个,争着要去,是娘最犯愁的事。如今,每每听到年轻人发出一声“过年没意思!”“不爱串亲戚!”我总会想:儿时的年味为什么那么浓?

插图/网络
作家简介
陈骥:男,汉族,1967年生,祖籍甘肃省庄浪县,教师。中国散文诗作协会员,平凉市作协会员,《平凉日报》签约作者。业余写作,作品多散见于省内外报刊,获各种文学奖百余次,出版当代文集《心尘》,《心尘》已与《中华传奇》合作改成电子书在咪咕、亚马逊,掌阅等平台销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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