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磁湖夜话] 佟炳文的随笔《黄石印记13-20》

黄石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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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地公园西起下陆自来水加压站,东至西塞山区胡家湾,公交车行驶约14个站点。公园狭长,不过是两条狭长的绿道,裹挟伴随着一条狭长的小河,流向市区或流向长江。七十年代末,公园西头遍布鱼池,许多鱼池是政府指定有色公司开挖的。当年我最喜挖鱼池:上午站着卡车去,下午坐着卡车回。关键是中午吃饭不要钱,一人两个大包子,满满的酱油粉条馅,真香真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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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石中窑山上有个飞云洞,相传唐代大诗人元结曾避兵在洞,解放后政府在此建有飞云公园。七十年代末,我这个硫酸车间团支部书记,带着从团委借来的120方头相机,带着七八位团员上山寻洞逛公园,在没过人头的败枝杂草中,看到经过文革洗礼后的残破门脸,飞云公园大字门牌都不知飞往何处,悻悻然随便拍摄几张照片落荒而归。其实来时我就恼火得很,满心想利用这个机会,拉近我与心仪女孩的距离,可她就是不参加。有个当局长的爹,有什么了不起,以后我也可能当局长。飞云洞前,我暗下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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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铁、水泥、有色金属,三足鼎立黄石市,八十年代后起轻工之秀,除东贝压缩机太阳能、劲牌酒业外,还有康赛T恤、美岛夹克和美尔雅西服。时年我任经理秘书,法律顾问讨债讨回一批抵债华达呢毛哔叽,工农办傅晓华动员我买一块面料,他认得美尔雅公关部长,可带我现场量身定做一套高档西服。美尔雅够气派,公关部长够漂亮,晓华够哥们,西服帮我拿回穿在身上够儒雅。平时舍不得穿,这套西服就穿过三五次,两次男生独唱上台演出,还有几次好像是参加外事活动。临老体胖下岗,西服也下岗,送给大姐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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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爱去中窑江滩公园溜达,特别是夏天。夏日炎炎,午睡过后,家门口发车的21路,上车就有座位,迷迷糊糊坐到终点站,横过马路就是公园。公园在大堤有两三公里长的长江观礼台。台前江水滔滔江船摇摇,台后绿草鲜花绿树妖娆。我习惯脱下鞋袜,赤脚丈量观礼台,极目西塞山欲横阻大长江,灵魂自由臭脚也自由。啊——我会长江水,我曾驾铁舟。我愿楚天阔,我爱大江流。读过文友一块砖一篇论生死的文稿,我拍砖“经历过生死,已经不是人。”不是矫情,是感同身受。砖兄皈依,可立地成佛。我长江四年水手,至少两次差点喂鱼,逃生上船,万事皆空。民间世间九重天,冷静思考何所求?已经不是人了,佛、神、仙、圣,不敢奢望。妖、魔、鬼、怪,前三者人类均不耻,我亦恶心讨厌垃圾。怪还是可以的,至少心旁还有圣人。怪好,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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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云“走过长江大桥,挚爱天荒地老”,我和老伴走过武汉长江大桥,也走过黄石长江大桥。今日一个人登桥,想起友友失踪谜团。友友是我做秘书科长时招聘的秘书,智商很高,笔试面试均第一,情商实在不敢恭维。做秘书不久,一日某市长来访,问经理何在?友友葛优躺,卧在藤椅上,翘着二郎腿,小手一摆“在里边。”当年加工资,秘书科必有一个末位淘汰,我只好将友友淘汰。却又于心不忍,想方设法讨好他,帮他租婚房,休息日帮他刷白墙做保洁。我被提拔调走后不久,他被调往期货部任期货员,几年后调化肥公司当了两年某科科长,但民主评选被落选,找过我推销安利。再后来听说他失踪了,失踪前曾在大桥上徘徊半夜被安保人员押送回家,不几日人又不见再无消息。据说是做期货赔了几十万,那全是借来的钱,连老婆买断工龄的钱都赔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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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黄石参加三次职称外语考试,就记住了十四中考场。第一次考中级,一左一右两位美女,不时伸过头来看我试卷,洗发水的香波氤氲不可能把我润泽,语法几个填空,翻译几段短文,中级职称日语,小菜一碟。中华人民共和国人事部出卷的高级职称日语考试,尽管可以查看辞典,那也不能马虎应付。小语种在一个教室,左边那位考法语,右边这位考德语,右后方冶炼厂的刘工也考日语。刘工悄声对我说,拜托,把你翻译的草稿弄完给我。单项选择30分,多项选择30分,短文日译中40分,题量很大,我还是提前交卷,译稿悄然递给刘工。月余刘工来电话,谢谢你呀佟,我过了。我没过,反思顿悟,把多项选择当做单选去做,白白丢掉了30分。二年再战,尽管考场就我一人考日语,不敢轻松,却轻松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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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意去市技术监督局却不得不去,我不是某副经理秘书,他不用自己秘书非要我去,去了才知道,他的事情很麻烦。他要申报专利,个人申报专利,在专利没有市场化之前,需要个人缴纳年费,年费不少,大几千元。他想个人专利,又想单位缴费。跟他去了两趟,我也找由头不去,再也不去。几年后我在运输公司任副职,他一个电话打来,请帮忙解决几千元专利年费。我帮还是不帮?各位说说看。最后,我帮还是没有帮呢?各位猜猜看。
20
从市技术监督局调来的小伙子很能干,从铜山口铜矿调来的小伙子也很能干,当上级组织部门让运输公司推荐两名本科学历工程师,到上级公司参加外语培训,拟选拔到中南大学进修EMBA,我立刻想到这两位人选。将两位人选通报我的老总,老总同意并说“你分管人事,你定就好了。”外语培训考试完毕,组织部门让报一个人选赴长沙,我肯定答复:谁的成绩好,谁就去长沙。技术监督局那个小伙子去了长沙,我的老总知道后给了我一通狠狠训话,训我先斩后奏擅做主张。我含笑不语,心里明白,准备穿小鞋吧。

佟炳文,高级经济师,1953年辽宁本溪出生,1954年随父母来到新冶铜矿。六十余年在黄石新下陆这片土地上,读书、工作、成家、立业,当然不忘,对这片土地的感恩。

《新东西》编辑部

主     编:向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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