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刷钱、哄大哥、被骚扰、真心话,三个夜场女主播的直播百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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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大舆:求刷钱、哄大哥、被骚扰、真心话……三个夜场女主播的直播百态
事件舆情词云图
船长观舆:CNNIC第48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21年6月,我国网络直播用户规模达6.38亿,占网民整体的63.1%。还有报告透露,以映客、花椒、一直播等平台top1000的主播为例的数据显示,45%的主播月收入在5000元以下。排名前5%的主播收入,占到了平台主播全部收入的92.8%,其中1%的主播就占全体主播总收入的80%。
正文:
对普通人而言,一天分为白天与夜晚,白天工作和学习,夜晚休闲与休息;对网络主播来说,一天分为24个小时的多个时段,上播即是开工,下播就算休息。“开始直播”的按钮和单位的指纹打卡机一样,轻轻按下就成为了切换生活状态的开关:在精致妆容与苍白无神间切换,在聚光灯下与私密空间里周旋,在各色观众与个人社交圈中流转。
尤其当夜幕笼罩大地时,一户户人家的灯熄灭,又有一排排的霓虹灯亮起;一个个频道变得空旷,又有一个个频道变得拥挤;深夜缓释了工作生活的压力,又激发了某些生物荷尔蒙的崛起。白日的焦点聚集到了夜场主播的身上,昼伏夜出的生活不是猫头鹰的礼物,而是又一个工作时段的交接。
深夜时段的某个视频平台上,打开娱乐直播的界面,在各个频道下,选择按“人气由低到高”排列,排在前列中的“萝莉萌妹”“气质女神”“甜美小仙女”“实力唱将”“人美歌甜”的小哥哥、小姐姐们,大多会显示出一种疲惫与迟钝。
四个观众,三个活人,其中,两个挂机,一个小号。直播似乎取得不了什么效益,摸鱼又有着被窥探的感觉。夜场主播保留着自己的秘密,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中,做着自己,又好像不是自己。
01 子宁
当进入到子宁的直播间时,她正处于一场连麦PK中。双方很有默契地聊着天,对于PK的结果没什么在意。
“我重感冒了,还没好。鼻子不通气,唱不了歌。”子宁解释道,几乎面对每个人都这样解释。
“哦哦哦,怪不得我听你说话鼻音很重。那咱们就等到时间结束吧”对面的主播很善解人意。
在聊天室中,一个游客观众在聊天框中连续输入“使用抗病毒”“你值得拥有”“买泰国鼻通”“通鼻子神器”“不能请假吗”“难道有全勤”“几点能下播”——因为聊天室对游客的限制,他每次发言只能打五个字。
用了,根本没用。估计得一星期才好。烦死了。能呀。但是我不想请。没播满六个小时。我补一下时长。子宁偶尔瞄一眼屏幕,无精打采地回复。她拿出一袋零食,抓了一小把放在嘴里,咔嚓咔嚓的声音很清晰。她今天几乎彻底躺平了,不论是PK连线,蒙面派对还是团战,子宁几乎都在沉默中度过。
“你没吃饭吗”“零食啥牌子”“为啥不吃饭”“能转型吃播”“搞探店吃饭”游客又打字道。
“零食?这是干脆面。哪有时间吃饭,我还没播满六个小时。探店也不好做,现在探店都不让露店铺牌子,否则不给流量推”。子宁又开启了第二场连麦,对面是一个穿着黑色毛衣,抱着猫的小姐姐,两人开始了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来自XX的唱歌主播”“你好,我是来自XX的跳舞主播”。子宁顿了顿,问了一句:“现在跳舞主播穿得这么多了吗?”
对面笑得停不下来:“我不是穿得很清凉的那种跳舞主播。我不跳那种舞。”
“你的猫好肥啊”“是啊,它好重。哎呀,又抓我”
这是个很外向健谈的主播,两个人从猫聊到天气又聊到观众,最后双方开心地加了微信。
“烦死了。有一天我在直播,我的猫在窗帘后面叫,喵喵喵的,声音就有点像小孩。然后粉丝就说我隐婚,藏了一个孩子。关他们什么事啊。哎呀,抓死我了”
在第三场连麦中,子宁连上了同一个工会的伙伴。双方开始聊起八卦来,子宁讲到了刚才遇到的抱猫小姐姐,讲到了重感冒,讲到了六小时,讲到了竖屏显得脸好胖,讲到要减肥,讲到了今天的收入:两毛钱都没有。她晒出了自己频道的人员。
“就是这俩大哥,那是一毛钱都不肯掏啊”子宁突然有点咬牙切齿,“大哥,你看你都聊这么半天了,哪怕刷个一毛钱啊也行啊。我就求上个百元榜,这要求过分吗?”
“中年油腻男”“口袋都没钱”“穷”“只能靠白看”“续了爱奇艺”“花了15元”游客顺手打出了一串字,还挺押韵。
子宁瞬间精神了:“大哥,你把那15块钱刷给我,爱奇艺的会员,我给你找个公共账号行吗?”
02 暖暖
暖暖其实看起来并不暖,反而很有种女汉子的豪爽气概,声音大气,听起来和夹着嗓子嗲嗲叫“哥哥”的萌妹子断然不同。为了上夜播,她总是会提前睡一会,然后精神抖擞地起来直播,此时大约是午夜12点左右。
她总会以一种调侃的语气说:大哥你瞎逛个啥啊,点个关注老老实实看一个人直播它不香吗?不好玩吗?来都来了,顺手开个珍爱呗。哎,大哥,大哥你别走啊!
只是在今天,她看起来困意十足。她不时地打着哈欠,浓重的睡意似乎能隔着屏幕散发出来。在灯光下,无论是浓妆还是淡妆都掩盖不了黑眼圈。她有些发呆地盯着屏幕,木木的表情有些无神,像一条失去了光彩的鱼。
一个游客来了直播间。暖暖努力睁了睁眼睛,缓了几秒钟才说出了话:欢迎夜来。
“不太想播了?要不聊聊天吧,夜来”
“直播间还有这么多人呢,你摸鱼不好吧?”
“没活人。都是协议。”
于是这一个深夜的直播间似乎变成了二十年前的聊天室,两个就像刚刚学会打字的人一板一眼地聊着天,“你是男是女”“你多大了”“你吃饭了吗”“你是哪里人”“你做什么工作”“你结婚了吗”“你这个昵称是啥意思啊”“你每天直播多长时间啊”……
此时,直播间又进来一个大哥:“我回来了。”
“你不是吃饭去了吗?我以为你吃完就睡觉了。”暖暖说。
“吃完了。喝了六箱酒。好晕。床啊什么都是转圈的。”
“你吹牛。喝六箱?”
“十几个人。六六三十六瓶。我看什么都是转圈的……但是还能看清楚主播。”
“赶快睡觉去吧。床就在那,不会转。”
“不想睡。我想听你唱歌。怎么不唱了?”
暖暖迅速地打开了音乐,唱起了一首《爱不得忘不舍》,节奏依然卡得很准,稍微沙哑的嗓音似乎很有烟嗓的风格。一曲结束,紧接着就是一首《满目星河皆是你》:“唱完这首你就睡觉吧。”
“这歌唱的时机不对。”大哥点评道,“这歌带哭腔,得等你分手的时候,带着眼泪唱。”
暖暖打了个哈欠:“我天天分手。”
夜来插了一句:“一听老哥就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暖暖呵呵了一声:“看直播的这里有几个没故事的。谁活得都他妈不容易。”
“有的人一生都是故事,有的人一生充满事故。”
03 眼镜
眼镜是个戴眼镜的短发姑娘,长相即使在开了美颜的状况下也只能说五官端正,算不上漂亮。但是她的直播很魔性,无论直播间有几个人她一个人几乎都在絮絮叨叨分享着各种想法和事情,想到哪里说到哪里,永远都是一副没心没肺的话痨样子,总会莫名其妙笑得前仰后合,即便直播间的观众很多时候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几乎没有一个夜场主播像她一样,在订阅只有300的情况下,保持着一种来者不拒式的连麦和团战频率,而且几乎每次都能保持一种热情的语调向对方进行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来自XX的主播眼镜,目前开播一个月了,很高兴见到你——哪怕对方不耐烦地翻白眼刷手机,根本不搭理她。
从才艺上来说,眼镜的表现乏善可陈。长相平平,不会跳舞,曲库匮乏,直白的嗓子伴有些走调,就连伴奏都没有消原唱。她的主打歌曲有两首,一首是《蜗牛与黄鹂鸟》,一首《点一枝烟》。虽然她说要趁着不连麦时练练歌,但总是这样的情况:脑子说“我会唱”,嘴巴说“不,你不会”。如果把她的才艺放到电视剧里,很可能活不过两集。
她问频道里的朋友:“为啥我PK的人播的时间这么短,都上黄金了啊?她有大哥吗?”
“可能得看长相吧”
眼镜撩了撩头发,左右摆头打量了一下屏幕中的自己,又摸了摸鼻子:“真的吗?”
“肯定啊。大哥们不看长相,难道看她会不会微积分吗?”
眼镜频繁连麦。一次连到了一个不露脸的中年大叔。两个人又不想唱歌,眼镜想了一个游戏:真心话。谁猜游戏猜输了就要老实回答对方一个问题。眼镜三把皆输。
大叔问:你是处女吗?
眼镜:我是啊,我没男朋友。
大叔又问:你胸有多大?
眼镜:估计是最小的那样吧。
大叔还问:如果你有男朋友,你喜欢什么姿势啊?
眼镜:我喜欢旅游。我问你吧。你是……算了,我不好意思问。
回到直播间,眼镜的朋友早已吵翻了天。一面痛骂着对方无耻,一面数落眼镜:你怎么这么傻呢,怎么什么都说呢。我都怕你被人坑了。
眼睛说:我本来想问他那啥的,但是后来一想,还是没好意思问。
然后她一拍脑袋:哎呀,我刚才泡的面忘吃了。于是赶快去把泡成了一坨的桶装方便面端过来,说道:“刚才一连麦,把泡的面忘了。我今天播了十二个小时,总共赚了十块钱。”
频道里幽幽传来了一句“姑娘,你这哪是直播啊,你这是扶贫啊。像你这么播两年,家里房子都得赔出去”。
眼镜一边嗦着面一边说:“你说的是啊。吃外卖,喝奶茶,交水电费,天气不好还得打个车……这一天播的还不够交房租呢,一天房租还15呢。我不是倒贴钱嘛。”
“他们总说只要坚持播就能出头。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头啊?算了,不管了,等下吃完面我要团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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