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恋爱、听音乐、坐月子……这家果园的管理方式太奇葩

王卫国向客人们介绍果园的管理理念

王卫国不仅桃子种得好，而且故事讲得也不错。

我们进园时就听见他正在给一帮来自云南的客人讲“天母桃子是怎么种出来的？”：听音乐，坐月子，恋爱般地工作，把果树当孩子养……声情并茂，讲得远方的客人一愣一愣的。等他送走客人，我敲着小黑板上写着的1、2、3、4、5笑着对王卫国说：“这5句话，你能背得出来吗？”

“ 天天在讲的。”王卫国也笑了，知道我在调侃他。小黑板上写着的正是他刚才拿着喇叭在讲的种出天母桃子的5大要诀。

“你逐条解读一下，第一条是听古典音乐。”我咬了一口桃子抹着嘴巴对他说。

“我倒想放佛音乐的，因为领导经常来……”这是我第二次听到让领导背锅的，第一次是我问他为什么买两台割草机，他说领导不喜欢草，所以买两台割草机割得快。

王卫国在果园割草

“所以我就选择一些带有佛缘的音乐，比如‘感恩的心’……”王卫国得意地说。我早些年就知道他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所以见怪不怪，只是问他：“你放佛教音乐是因为自己信佛的缘故，还是觉得佛教的音乐对树体有好处？”

“我们为什么叫‘天母果园’？”王卫国先给自己提了一个问题，然后紧接下长篇大论的解读了“天”和“母”的各自含义：

“天是阳光、月光、风、霜和雨露；”

“母是大地之母，是圣母，是妈祖；”

位于上海市金山区的天母果园

“……；”他喜欢东拉西扯的习惯我也清楚，所以赶紧把扯远的话题拉了回来：“你觉得放音乐对果树有真正的影响吗？”

“我看到很多的国外报道说有影响，但是数据我拿不出来。”王卫国摇了摇头，略显尴尬地解释道：“我放音乐主要是给我们员工听的，因为环境能改变一个人，放在羊群中就吃草，放在狼群中就吃肉……我们一开始放音乐的时候工人都反对的，因为我放的是古典音乐，他们说听了困。”

“哈哈，要是放个摇滚乐就不困了。”我跟着扯淡。

“困，说明有反应，后来他们没有提了，老是听，老是听，心就静了。只有心情好了，静下来了，才能把工作做好。”

在果园里准备干活的员工

“我倒觉得放音乐对游客会带来一个很好的感觉。”我对他的观点未置可否，只补充了一点在景区中遇到过的体验。

“对！”王卫国附和道。

“第二句话，把果树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养？”我继续问道。

“很多游客会问为什么天母桃子这么好吃？你是怎么种出来的？我如果跟他们讲具体技术他们也理解不了，所以就简单地总结了一句话：你就把它当成自己的孩子去养。那我怎么把果树当成孩子养？它不是乱养的，你得去了解果树的习性，它在哪个阶段需要哪种营养……”

工人们在施肥

这句话倒是容易理解，类似于我经常强调的“匠心”两个字，所以等王卫国讲了一大段什么时候需要什么营养的话题之后，我问他：“如果用两个字来表达，你会用哪两个字？”

“嗯……”王卫国迟疑了好一阵，笑着说：“爱心！？”

差不多这个意思。我略过这个话题，接着下一个话题：“接下来是第三句，给果树坐月子。”

“我要学会讲故事，吸引眼球么。”王卫国解释道：“原来我们确确实实一直是买新鲜的牛奶加红糖，发酵后喷的，现在不用牛奶了，用氨基酸来取代。”

桃园中的早熟品种

“喷牛奶真的有效果吗？”我问他。他的这个说法曾经在某知名报刊上刊登过，结果惨招同行吐槽。

“有，有效果的。”王卫国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只是知道我凡事讲证据，所以接着还是那句老话：“你要说拿出数据来我是拿不出来的。”

“可吸收的是有机小分子。”一直在旁静听的刘镇（木美土里集团公司董事长）插话了，“牛奶会分解出氨基酸蛋白小分子，这些小分子通过根系和植物表面是可以被直接吸收利用的。还有一个例子是在苹果上用牛奶加蜂蜜喷，这个苹果的风味上是有区别的，蛋白小分子对果实增香、提高风味的作用是特别神奇的。”

王卫国（右）在向刘镇介绍桃树的营养管理

我两年前第一次碰到刘镇的时候，他就给我灌输“蛋白小分子”的理念，我将信将疑的，所以干脆绕开这个话题，继续问王卫国：“给果树坐月子不光是牛奶红糖的概念嘛，应该还有更深的含义？”

“我一直在打比喻，一棵树是有生命的，它就像一个母亲一样，不管环境有多恶劣，它也拼命吸收营养供应果子，它不会因为要保命，舍弃这些果子。这就是母爱的伟大。所以我说的‘坐月子’就是要把果树当作母亲来对待，不光是采完桃子要补，在没有采完桃子之前，我们也是要给它补。”

“那第四句话呢，先让土壤活起来。”我继续敲小黑板。

“我还有一个比喻，果树也是需要排毒的。第一是通过叶面排出，第二是通过根系排出。如果土壤微生物少的话，根系排出的毒素就不能及时分解，变成自己毒自己了。就像一个人吃的拉的都在同一个房间里面，环境肯定不好，就要生病。我为什么不用除草剂，为什么不用高毒农药，就是因为你用得越多，土壤中的微生物就越少。”

生草栽培

王卫国又说了一个难以言传的观点，不过消费者肯定爱听。我绕过大道理，直接问这句话后面备注的部分：“酵素你用多少年了？”

“很多年了。”王卫国回答说：“一开始我是花钱从日本买的，后来都是自己做了，1斤红糖3斤果皮10斤水，发酵３个月就可以了。叶面喷施或者灌根灌地都可以的。”

“你觉得酵素真的管用吗？”我转身问刘镇，酵素的机理跟他的菌肥有点类似。

“管用的，类似弱酸环境下的厌氧发酵，发酵之后得到植物可吸收利用的有机小分子、碳水化合物和其他营养。”刘镇首先肯定了酵素的作用和机理，然后又介绍了自己的观点：“地球表面可以耕作的土壤是由矿物质、微生物、有机质和水构成，比如我们施尿素，它不是直接就被根系吸收的，而且先被微生物吃了，微生物死亡之后的残体再被根系吸收。如果把这个营养转化的路径认识到位了，没有土壤是搞不好的。”

刘镇（右）与王卫国在果园里现场交流

与先前学过的土壤肥料学和植物生理学的知识有所不同，刘镇强调“微生物残体是植物的主要营养来源”，我依然有点不明就里，只是按照自己的理念去理解王卫国的第四句话：“先让土壤活起来，本质上就是改良土壤结构。”

“最后一句，恋爱一般的工作。最近是不是春心荡漾了。”我开玩笑地问道。王卫国的前面几句话我或多或少地听过，但这一句却是第一次听到。

“就是说我和果树谈恋爱嘛。”王卫国笑着说：“干活谁干谁累，这是个大实话，但再苦再累也不嫌弃，就像恋爱一样，一晚上压马路不睡觉，第二天上班依然还有精神，要拿出这种谈恋爱的精神来做农业，肯定能做好。”

小黑板上写着的5大要诀

“看来你赋予果树的角色很多啊，又当孩子，又当母亲，又当孕妇，又当爱人。”我最后总结的这句话引起哄堂大笑。

不过，笑归笑，其背后蕴含的精神确实值得学习。

2019年6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