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 文 : 林承金

林承金

我的祖先——太始祖殷,太师比干公生于公元前一一零九年农历四月初四日。比干是商朝第二十九个国王太丁(文丁)之子,帝乙(纣王之父)之弟,名干,封于比(今山东淄博一带),故称比干。他是纣王叔父,也是纣王老师,更是纣王的辅助大臣,官少师,公元前六十五年,唐太宗封为太师。纣王荒淫无度,国世危殆,比干累谏无效,惨遭纣王剖腹摘心,忠谏殉国,卒于公元前1048年农历10月26日,享年年63岁。

比干正妃夫人为了逃劫,被众臣们护送到大山长林石室中避难,不久,在长林石室中生下一男孩儿,取名坚公,名泉,字长思,是殷少师比干之子。周武王伐纣后,族表忠烈,封比干墓,征得后嗣而得泉,因生长石林石室,赐姓林易名坚,拜为大夫。食采清河,后移封博陵公。

据《林氏族谱》记载,坚公及夫人姜氏葬于河南卫辉古朝歌城外。

河南卫辉比干汉白玉塑像高达4米,有比干大庙。周武王封比干墓“铜盘铭”。乾隆皇帝用楷书碑文的石碑,乾隆为表示对比干的崇敬,特赐“楷书御碑”。这也是全国唯一的皇帝御碑。还有孔子剑刻碑。孔夫子称比干为:四仁之一。并亲自用剑刻碑,以悼之。此字是历史上孔子留下的唯一真迹。

妈祖(林默),福建蒲田湄州人,生于宋太祖建隆之年,林默生长于大海之滨,通晓气象,高超的行舟技能,她精通医理,一生以善积德,终身未嫁,她生前出海救助了不少渔民和商船,死后被尊为神,中国三大女神之一,也是中国影响最大,信徒最多的女神。

天上圣母,人间妈祖。祖姑默娘,因能驱邪救世,受到群众敬仰,人民爱戴。自宋至清,四个朝庭褒封四十六次,受赐封的尊号有顺济,天妃,天后,天上圣母等。福建汕尾凤山妈祖庙,湄州妈祖庙,大别山林氏宗祠的妈祖殿,都供奉着妈祖的像。

——背景篇

这就是我的祖先的故事,而我——林承金,就是她的N代后人。请允许我点燃一支纸烟,背靠紫滕椅,坐下来,讲讲我冗长繁杂的家事。

(一)

1972年,我24岁。

24岁的我,高中毕业,考学无望回乡,田间地头劳作几个春秋后,成了乡村一所小学的临时代课老师。

而婚恋,也无可避免地被提上议事日程。母亲说,种得梧桐树,不怕穷家飞不来金凤凰。

于是,那个秋收后的第一件家庭大事,就是建房。

终于, 我们全家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辛苦和劳累,最终盖了三间新房,从前面看,三间青瓦青砖大瓦房,非常气派,在当地也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的,全家人打心眼里感到无比的兴奋和满足,从此结束了拖家带口的流浪生活。

第二年春节刚过,我老爹给我提亲,说的是干亲家的大女儿,名叫彭邦桂,聪明贤惠,能说会道,就是患类风湿性关节炎,手脚有点不方便,人品很好。父母听老爹说这些话后,立即喜出望外,马上插话说,这样的好事,当然同意咯。我高中毕业回乡后,也有几位亲戚给我提亲的,都是因为我出身不好而告吹。还有一陈姓家有一个女儿,想叫我去当过门女婿,但是我父母不同意。因为我一走,家庭可就瘫痪了。父母自然是不舍的。

当年正月刚过,老爹就和我未来岳父到我家来访亲。岳父大人当过大队会计,妻二哥当时在新疆部队当测绘技术兵,一九九二年出国到尼泊尔搞水利工程,是工程师。妻二嫂是当时大队团支书,可以说是革命家庭。在那个讲成分的年代,连婚恋,也无可避免地打上了政治烙印。

二位老人在我父母的热心招待和挽留下,当天没有回去,吃罢晚饭后,我特意跟二老交流,有问必答。在热烈的气氛中交流了一段时间后,父母准备好床铺,领他们去休息。我心情紧张,侧耳细听他们的交谈,我听见岳父跟我老爹说,这小孩我相中了,是位才貌双全的小伙子,也是我未来心中的好女婿。我一整天吊着的心瞬间落地,心情异常的兴奋和激动,那一晚,我睡得忒香。

岳父回家后,首先跟岳母和她女儿商量。为了慎重起见,他们写信给远在新疆的儿子彭邦达,征求他的意见。他儿子回信说,要把历史查清楚!他父亲再次回信说,历史查清楚了,那孩子还是老三届高中生,现在是小学代课老师。

于是没有障碍了,这门亲事很快就定下来。当时也不存在什么彩礼的说法,于是我父亲就找来一个道士先生选择一个黄道吉日,定当年农历九月十一日,送日子本来是件非常高兴的事情,但是也必须送三套布料,这事儿可急坏了父母,在国有经济体制时期,一切靠供应,当时每人每年才发给一尺七寸布票。于是亲戚,自家,朋友东拼西借,布票终于凑齐。可问题又来了,当时时髦的黑灯芯绒和蓝华达咔叽布一般人是买不到的。为了能买到,我又跑到我父亲老家——丰集供销社,找到我三姐夫贺玉清,终于买好。那天我站在供销社台阶上,望着四合的暮色,台阶下归家的羊绾赶着的羊群,全然忘记疲劳。三姐夫也乐哈着说,等喝喜酒哦!当时黑灯芯绒一元三角每尺,蓝卡叽布八角一尺,但一般农家是穿不起的,只穿些自家纺的粗布衣服。

好日子终于如期来临,大喜良日,当妻子婷婷袅袅站在我面前,我向她鞠躬时,我心潮澎湃,认为这简直是在做梦,哪里是现实呢!婚后我特别善待我的妻子,稍微身体不适就去看医生,她也特别喜欢和体贴我,我们相敬如宾。第二年农历十月份,妻子生下了儿子,真是天大的喜事降临到我家,这个粉妆玉彻的婴儿让我们爱不释手,他的一频一笑都让我们欢喜。让别人,特别是出生不好的家庭,羡慕不已。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1975年农历四月份的某一天,大祸从天而降,刚刚满一岁半的儿子不慎摔倒到姥姥家门口的一个水池里溺水身亡,当时有人到我家来通报这个噩耗时,我父母当时就瘫痪在地痛哭不已,我和父亲急匆匆的赶往20里地外岳父家,一路上跌倒数次。待我们父子俩赶到岳父家时天已擦黑,岳父一家人也都沉浸在悲痛中,我踉踉跄跄挤进堂屋,一眼看到我那弱小的幼子孤零零躺在冰凉的地上,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岳父抱住我,泣不成声。

日子还要过下去。

永远记得这个日子,同年农历十月初五日,我的女儿出生了,取名叫雨榄,这又给我家增添了无比的欢乐和无限的喜悦,可就在取名字上遭到了生产队某一权势人家的反对,有一天他家那胖女人气势汹汹的跑到我家来,质问我妻子,说,你家的孩子不能叫雨榄。我妻子当时蒙了,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为什么不能?她说,因为我的小名叫雨榄!妻子小声争辩,说,我又不知道你的小名!她又说,那么你的小孩名字要改成别的名字。说罢转身扬长而去。我们全家人经过商量,决定改换名字叫志鸿,以防遭遇不测。一直到现在,仍然用着这名字。我忽然想起当时父亲说过这样的一句话:你们将来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小心谨慎,不然的话,甚至喝凉水都会哽着呢!

父亲的话,让我想起诸多不顺。

我想起我的高中时代,家在农村的我,经济困难,靠生产队劳动挣工分吃饭。我自己从家带菜带米去学校,有时还顺便挑柴去城里卖,挑一担60多斤的柴草,走20多里的凹凸不平的土路,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来说是沉重的负担,磨破肩蹭破脚是家常便饭。一担柴最多能卖四角钱,够一个星期交米的伙食费用了,我很惜福,即使在寒冷的冬天,我衣衫单薄,粗布衣裤满是补丁,有时冻得腿抽筋。被子不够用,我们就几个人挤在一个被窝里。

条件虽然艰苦,但我还是满怀希望,渴望平静的度过高中三年的学习时光。

但总有人不会让你好过!

在我们大队,当时就我一个人读高中,生产队长看到我这样家庭的孩子还上高中,想考大学,莫非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于是从我上高一起,就每年给我安排300个劳动日。哪有学生还被安排劳动日的呢!这在当时算是奇闻。

那年秋天,我父亲被生产队派去修水库了,恰逢队里分稻谷,因我母亲是小脚,不能运稻谷回家。队长将我家的稻谷秤过后,就顺便倒在稻场边上。他很傲慢的对我母亲说,你不是叫你家儿子上学吗?怎么没人担呢?想当官吗?你也不想一想,哪有官给你家当的!说罢之后将秤往肩头一扛扬长而去。母亲含着眼泪在稻场边呆着,她得守着这一年的口粮,否则,被人偷了,全家老小喝西北风去!

按道理说,我父亲是因公外派,队里应该把稻子送我家去。在那个没有月光的漆黑的夜晚,我母亲一直等着我二舅把自己家的稻子挑完之后,连夜帮我家的稻子挑回家。此后,二舅累病了好多天,周未我从学校回家去看二舅,他坐在秋日的杨树下,瑟瑟如风中的落叶。

几天后,修水库的父亲轮换回家了。大队支书让人把父亲叫了去,当父亲走进大队部那貌似权威的森严大门,支书指着我父亲的鼻子,大声吼叫:队里这么忙,你为什么还叫你家儿子上学?想当官?想都别想!赶紧让你儿子回队干农活!

我不知道父亲哀求了多久,我不知道我那平时不擅言语的父亲是怎样坚强的为我争取到了求学的机会。

从初中到高中,每学期我都写一份入团申请书,并且还填两次表,高中团支书老师也多次找团县委反应我的情况,帮我争取权益。但是由于出身问题,始终未能如愿,那些年我一直被拒团大门之外。我的出生,究竟有怎样的不堪?就因为我家是错划的地主吗?就因为我的父亲有含冤入狱的洗不清的历史吗?

终于毕业的日子来临。高三一百五十人,只有88名成分好的够资格参加毕业升学考试,而其中只有8人被高校录取,这8人无一例外都是共青团员。余下的80名同学,有城镇户籍的可以到中专职业学校培训,两年后分配当老师。我们这些农村户口的学生,只好奔赴农业生产第一线,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队长村支书的话不幸言中,像我这样的有“不光彩”的过去的家庭的子女,学习再好又有何用?想起当初,我以全县第二名的成绩考入这所重点高中时,曾成为我的家族的骄傲,但几年后的铁一样的事实告诉我,无论我作怎样的努力,也改变不了命运的安排!

抗争不过命运的,除了我,还有我的祖父和父亲,我想起他们悲苦多舛的一生。

我出生时,我祖父就六十多岁了。我六七岁时,祖父七十多了,祖父柱着拐,驼背弓腰的在村子里走来走去,我跟在他身前身后跳跃。我十几岁时,祖父就八十多了,八十多的祖父终于不再走来走去,他长眠在老家屋后的山上了。

祖父活着的时候,日子也并不好过。他弱冠之年取妻生子,婚后育有一女一子,女儿在八岁时送给一李姓人家当童养媳了。   后来,父亲三岁时,我的祖母就带着对人世的无穷眷恋和不舍,撒手人寰,那一年,她二十三岁。

父亲的童年是孤单的,他与祖父相依为命,过着饥寒交迫的乞讨生活。父亲20岁时就到邻县当兵,两年后被提为县长的勤务兵,他工作积极肯干,认真负责,忠心耿耿,三年后被提拔为中尉连长,很受县长器重。县长看好我父亲,并将其远房侄女许配给我父亲,这更我父亲感恩不尽。一个讨饭的穷苦孩子,终于有了自己的家,有了自谋的前程,似乎一切尽如人意。

婚后,我母亲就在县长叔父家当保姆,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生活过的无忧无虑,吃穿不愁。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下去,可是好景不长,叔父想加入共产党组织,与共产党军队通信往来,却被奸细告密,叔父在赴一场鸿门宴时被逮捕,一个月后,以通共为由,将其处死。

年轻的父亲只好带着母亲返回老家, 当时房无一间地无一垅,母亲只好求助于自己的娘家。娘家是回不去的,出嫁了的女儿是不能住回到娘家的。我姥爷就在邻居家替我父母租了一间草房安身,一年后邻居要回草房。母亲思虑再三,决定回叔父家,一则有屋可容身,二则可以帮忙照顾叔父的老娘。母亲的叔父被处死后,老婆改嫁他人,只剩一年迈的老娘,终于以泪洗面。

日子暂且过下去。

婚后第五年,我的哥哥出生,这让父母生活充满了希望。来年秋天,我父亲在老家买下五斗田,种些水稻小麦。房前屋后开垦些荒地,种些耐旱农作物,若逢风调雨顺年景,收成也够填饱一家大小的肚子。

解放后,农村轰轰烈烈的土地改革时,我家分到7斗田,并分得母亲叔父家的几间土坯房。却不曾想,这几间土坯房,却为日后埋下了祸根。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不知何故,这场土改运动,却将我家划成地主成份。

父母不服,上诉,被关押进当地某部门院内一间小土楼。

接着便是抄家,一群青年男女不由分说,冲进我家,一阵哄抬抢夺后,一片狼藉。

被抄的家空空如也,家徒四壁。所幸我八十岁的爷爷死死抱住一床破棉花被子不松手,他们也不敢强夺,怕出人命。这被子,成了家里唯一的物件。

几天后,我父母被放回,看到被洗劫一空的家,看到眼泪扑漱漱的老人和孩子,心一横,又去上诉,申诉被划地主成份的理由。

但一次次上诉,一次次被关押。

父母被押期间,一直是我爷爷去送饭,被押地离我家五里多路。有一次爷爷有事不能脱身,只好让我和哥哥去送。爷爷找来一只小瓦罐,洗干净,小心翼翼地把煮好的菜稀饭粥盛到罐子里。

8岁的哥哥和6岁的我一路欢蹦乱跳。时值深秋,田野里割过的稻茬散发着清香,一簇簇野菊花正开得灿漫,溪水清澈,叮咚悦耳,一片生机勃勃,让孩童的我俩全然忘了伤心,一路叽叽喳喳说笑个不停。

关押地在集上,爷爷之前赶集时带我们来过多次,所以熟门熟路。待我们满心欢喜来到土楼大门前,那机关负责人问我们给谁送饭,我哥抢着说给我爸妈送饭,他笑着说好吧,那你们把饭交给我送去。哥哥信以为真,就把饭罐交给了他,他从哥哥手里接过饭罐后,厉声斥责道,你爹娘是罪人,不给饭吃。随手将饭罐摔到门前墙根脚石上,瓦罐立即稀碎一地。他幸灾乐祸的看了我们一眼,转身消失在房子的拐角处。

我俩吓得哇哇大哭,不知道哭了多长时间,从街角走出来一位50多岁的中年妇女,她帮我们擦干眼泪,说孩子别哭了,你们快回去吧,回去找你们爷爷。

是的,得找爷爷,我俩一路小跑奔回家,一边抽泣,一边陈述经过。至今我清楚地记得爷爷气得脸色铁青,胡子一翘一翘的。然后他默默的走进灶屋,从灶台下面又摸出一只瓦罐,盛满稀粥,用洗脸巾包裹好。临走时跟我们说,我去送,他不敢摔我的,再摔,我这把老命就跟他拼了。

在深秋的阳光里,我看着我的爷爷迈过门槛,拄着拐,提着饭罐,慢慢消失在视线里……

终于,我的父母不再上诉,无望的申诉无疾而终,我们得过日子。尤其是,随着我的四个弟妹的相继出世,这个人口众多的9口之家是容不得父母亲一天清闲着的。

日子如流水,苦难中也不乏劳动的欢乐。我们姐弟六人一天天长大。

但灾难总是如影随形,鬼魅似的缠着我家。

1955年,我9岁。这个深秋的某夜,注定惊恐的留存我幼年的记忆里。

那年全国开展镇压反革命运动,一个漆黑的夜里,村子里的狗狂吠不止,越来越吠得厉害,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通到我家门口,破木门被拍得山响,伴着凶神恶煞般地叫喊,开门开门。我们被吵醒,惊恐万状。母亲很快披衣起床打开房门,七八个青壮年一拥而入,他们迫不及待的揪住我父亲,其中有个民兵队长,因为他经常到我家来,所以我认识。他把我家的箩筐绳割断,将父亲连拖带扯与我们分离,将他双手从背后捆住,很快带走。

那一夜,我们吓坏了,不知父亲生死的我们,以为天塌了。

此后的一些日子,尤其是夜里,只要村里子有狗突然间狂吠,爷爷和母亲就惊惶失措,夜不能寐。

数天后的某个中午,那个割断箩筐绳捆绑走我父亲的民兵队长背着双手踱到我家,站在门前无比威严地下通知,说你们父亲被依法逮捕!说你们就把他的换洗衣服送到看守所吧!过了几个月,那民兵队长又来到我家,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窃喜,他站在我家院子里,晃动着两条长腿,伸出第二根手指在空中上下摆动,说,你们父亲被判了13年,送去劳动改造了。

那一瞬间,天塌了。可是为什么呢?

从法院传来的消息称, 判刑的依据是,一,说我父亲杀害过共产党,八路军;二,说我父亲猥亵妇女;三,说父亲违反粮食统购统销政策。

后来我们终于得知,是土改时分得的那几间土坯房惹的祸。对那几间房耿耿于怀的,是母亲叔父家的兄弟,那兄弟因这房子的归属,平日里就想方设法找我家的麻烦,现在逮着机会了,就把我父亲以莫须有的罪名告了。

父亲坐牢了,每一天都是遥遥无期。牢里牢外,每个家人的日子都昏昏沉沉。

劳改期间,父亲不屈多次申诉,屡败屡战。连年的申诉终于引起上级有关部门的注意,七年后,终因犯罪事实不清,证据不足被释放。

长长的七年。

家,也早已不再是当初他被捆走时的那个家了,眼前物是人非的惨状,让父亲瘫倒在地,嚎啕大哭……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林承金,河南商城人,1947年生,教师,闲时喜写字,记录生活,陶治情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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