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 | 傅守乾:享受火车
享受火车
文|傅守乾
2019年10月14日夜11点34分,伴随着K48次杭州至齐齐哈尔列车从明光火车站徐徐开出,也就宣告了百年津浦铁路的明光站暂时停止运营。十个月后,明光火车站将会以一个崭新的面貌出现在世人面前。对明光来说,这是一个人们期盼己久的大好消息,新的火车站的效果图早就在网上相传,新火车站广场附近的大面积拆迁已经基本结束,人们期待着、盼望着、议论着,十个月后,它将是一个什么样的景象啊……这一切,让我再一次勾起了我对火车的记忆。
我对火车有一份特殊感情,它缘自于儿时。我家住在京沪铁路(过去叫津浦铁路)边不远的一个村庄,抬头可见火车穿境而过,侧耳可听鸣笛的声音。我家那个生产队的土地骑路而设,参加劳动经常穿越铁路,在铁路边,我看着呼啸而过的火车,享受着风驰电掣的快意,几个伙伴玩耍打闹,在铁轨上竟赛,看谁走得远、走得快,铁轨,无限延伸,想象和憧憬,一望无垠,沿着那黑色的线条,似清晰,似模糊,不知通向何方……
出远门别无选择,都是乘火车。第一次乘火车,是跟奶奶到十几公里以外的沙河集去走亲戚,那一年我刚刚记事,大概四、五岁的样子,上了火车,我高兴地到处乱跑,拽着奶奶问这问那,什么都感到新鲜。火车开了,我趴在窗口一下也不愿离开,绿色的田野、灰色的村庄、连绵不断的电线杆……眼前的景物“飞快”的往后跑,我不知是什么原因,奶奶向我解释了半天,不知是她讲的不好,还是我理解能力太差,反正我没有听懂。窗外的景色还没看够,火车就到站了。从那以后,我天天盼望着能够再乘上火车。六岁那年冬天,我终于实现了第二次乘火车的愿望,那是父亲要带我去山东梁山县老家。记得那是从张八岭上车,从兖州下车,中间要一天多时间。列车向北,出丘陵,越淮河,穿越辽阔的淮北平原、中原大地,我尽情地享受着火车的快感和舒适,尽情地欣赏着窗外千变万化的美丽景色。现在想起来,我是很幸福的,几岁就能乘上火车。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我到地处老嘉山脚下的三关乡工作,村干部告诉我,他们那里很多人一辈子都没看过火车,有一个山里老汉第一次看到火车,感慨地说:“这家伙爬着走就这么快,要是站着走不是更快吗?”
后来到管店上中学时,乘火车的机会就多了,每个周末和周一都要乘火车来往,方便倒是方便了,就有一条不方便,没钱买票,虽然来回只要一元钱,但积少成多,这对于当时的一个农村家庭来说,还是一个不小的数字。学校放假,我们没钱买票,曾经步行20多公里回到张八岭。时间长了,有了乘车的经验,我们就到火车上去逃票,为了逃票,同学们想了很多办法,如躲在厕所里不出来;用过期票蒙混过关;上车站在门口,看到查票的来了,就往前走,如果查到车尾还没有到,就从中途车站下来,再从查过的车厢上去,甚至有的同学还做铁路服装,冒充铁路工人。
说到逃票,我还有一次更“惊险”的经历。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都记得,朝鲜电影《卖花姑娘》曾经风行一时,那一年我是一支大队文艺宣传队的领队,组织全队队员到滁县(现为滁州市)去看《卖花姑娘》,由于事前不知道电影票的价格,把回来的车票钱占用了,每个人都掏空了口袋仍然有五、六个人没钱买票。没办法,只有逃票,大家互相掩护,但终因人多,并且和警察发生了争吵,我们几个骨干中途还是被查了下来,乘警把我们交给了沙河集车站派出所。本来不是一件多大的事,也可能是因为我们没钱补票,态度不好,警察煞有其事的一个一个登记,我们几个谁也不愿意讲真实姓名,有一个队员诙谐地把自己的真实姓名“黄平”拆开,报为“苗二平”,搞得大家想笑又不敢笑,回来后,“苗二平”的名字成了他的绰号,被大家叫了好久。我是领队,于是我把所有的责任都承担下来,警察把其他人都放了,把我一个人留在办公室。一列客车即将停靠沙河集车站,警察们都出去了,在一个熟人的掩护下,我逃了出来,警察发现我不在了,分工到列车门口去找我,我跑到了列车背面扒上了列车车梯,列车员怕我有危险,打开门把我放了进去,就这样,经过一番折腾,我们终于安全地回到了张八岭。在我的印象中,那也是我最后一次逃票,随着年龄的增长,虽然仍然经常乘火车,但再也没有逃过票。
进入20世纪,我国的动车开始在多条线路运行。俗话说:“火车跑的快,全靠车头带”,动车则彻底颠覆了这个说法,在参加滁州市政协会议的一次讨论会上,一位铁路工程师给我们作了详细解释,动车之所以快,之所以叫动车,就是不仅车头有动力,每节车厢都自带动力。
2011年6月,京沪高铁正式运行。6月19日上午,市领导班子成员被通知到距离明光30多公里的定远高铁站去体验高铁首日运行,我有幸名列其中。9时零5分,伴随着悠扬的汽笛声,满载着社会各界人士的列车从定远驶向上海虹桥车站。火车以时速250公里到300公里的速度向前“飞”行,12分钟到滁州站,28分钟到南京站,1小时40分钟到达上海虹桥站,速度之快,令人难以想象。在行驶中,车厢比飞机还要稳定,没有一点颠簸的感觉。大家穿梭在每节车厢间参观浏览,既兴奋又好奇。列车的两头各有一个头等车厢,有一个玻璃门与一等车厢相隔,区间只有6个座位,空间很大,宽敞明亮,我走进头等车厢,透过比其它车厢几乎大一倍的车窗向外眺望,心,如旷野,无边无垠,草木葱茏,天清地明,江山如画,岁月如歌,如今的享受较之于50年前真是天壤之别啊!我们坐的是一等车厢,地面是灰色地毯,座椅间距很宽,座背可自动调节,可坐可卧,还可以360度自由旋转。两个扶手一边是小型折叠餐桌,另一边里面是一个超薄液晶电视机。擅于捕捉瞬间的记者抓拍了我和时任市人大常委会常务副主任陈宜华欣赏液晶电视的镜头,登在了《工人日报》的头版头条。
京沪高铁的通车,是我国铁路建设的一大飞跃,实现了我们北京、上海“一日还”的梦想。这一次短暂乘坐,让我这个“火车迷”过了一把瘾,享受了一次安全、平稳、便捷、舒适的旅行。
几十年的看车乘车经历,我熟悉那车轮越过铁轨间隙的清脆的声音,难以忘却那晃晃悠悠的感觉,很多人在卧铺车上难以入眠,而我却在卧铺车上睡的最香。在熟睡中,我梦到了1882年中国人制造的第一台蒸汽机机车,梦到了五十年代的“绿皮车”,梦到了如今的磁悬浮动车。我想,一百年多年火车的变化,也是一个中国梦,这个中国梦能够实现,“两个一百年”的中国梦也一定能够实现!
给读者的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