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湾(小说连载十七 )

李家湾的年轻人(小说连载)

文/孟计青

(十七)

看完李玉娥要王东东转发给常进龙的微信，王东东气得转着磨旋想骂人。“常进龙啊李玉娥，你们这两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真活宝，你们说你俩是个啥人啊！你们较劲也好，冷战也好，你们说这有意思呀没意思！是你李玉娥不爱常进龙，还是你常进龙的心里没有李玉娥？肚里头都死呀活呀地爱着对方，就是那嘴头硬得像煮熟的鸭一样，谁也怕给对方先低了头没面子，谁也怕先给对方说句下坡话丢了自尊。好，这好，闹到现在，你们两个还不是跑着婚姻的马拉松吗！咱就说这么一个简单的微信，你李玉娥正正经经直接发给常进龙有多好，非得脱了裤放屁，先把微信发给我，再求我转发给他常进龙。嘿嘿！我王东东成了你们两个中间的啥人了？我是西厢记里的红娘呀，还是你们这两个地下党的交通员啊？”自己把自己说得笑了起来。

笑过后，王东东又自言自语地感慨起来：“其实哇，这事，要怪，只能怪常进龙这个不识好歹的坏家伙。再怎说，人家李玉娥也是个闺女。你常进龙是男子汉，是大丈夫。你还在部队当过兵，当过班长；你还在市里做过大生意，当过卖石材的大老板，见识过大世面，经见过大场合。哈哈，就是你这么一个人，不知抽的那根筋，就喜欢和女人较劲，就喜欢和女人别扭。要叫我说下来，你常进龙，还真的寃枉了你比女人多长出的那二两赘肉了！再怎说，人家李玉娥提前给你问寻下这条贷款门路。这说明啥？说明人家心里还有你，有你这么个常进龙，想为你做点好事，对不对？李玉娥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够意思了，真的是够意思了。”他心里面冷笑了常进龙两声，拨通了他的手机，用了一种异乎寻常的声调说:“喂！我说，您是常班长，常进龙先生吧？”常进龙嗯过一声，感觉到王东东说话不对劲，问王东东:“哎！王东东，你啥意思啊？我咋听得你这话，有些不对劲。我不知道你是想灰人呢，还是想背人呢！你有啥事情？能不能像以前那样说话。什么常班长呀，什么常进龙先生呀，你还叫起我您您您的来了。您您你个头。你要想说啥话，干脆利索地说，嫑用这种毁谤人的娘娘腔来败兴人……”还想怼几句，手机那头的王东东，早不耐烦地大声喂喂喂地叫了起来，“我说常班长，常进龙先生。您可真的是命好，好到啥程度了？好到您想睡觉了，有人给您递过枕头来了；您想喝酒了，有人给您撬开酒瓶了！这不，您想办贷款了，世界上还真有人背后为您马前张保、马后王横地学雷锋。说给您听哇，雷锋已经给您跟县建设银行的人说好啦，说是您只用拿上'机动车登记证书’，和'不动产权证书’，到建行信贷部，找一个叫柴文娟的信贷员，就能办成您想办的事。至于是谁给您当的这个雷锋，谁给您寻找下的这条贷款门路，我现在就把这个雷锋给我发来的微信，截屏转发给您。我想，以您常班长常进龙先生的聪明智慧，一看到这些微信，肯定能明白这个雷锋是谁。”说罢，嘟啲嘟啲地把李玉娥发给他的微信，分几次截屏转发给常进龙。

常进龙耐心地听完王东东的您长您短，一声常班长，一声常进龙先生的挖苦。就凭王东东这种说话的口气，常进龙断定王东东往过截屏的微信，一准是李玉娥让他转发给自己的。截屏过来的微信，就是李玉娥让王东东转发给自己的。内容全是李玉娥从柴文娟那里了解到的有关抵押贷款方面的情况。特别是车贷和房贷中月月只还利息，最后或贷一年，或贷三年的一次性连本带利地还清银行的做法，以及月息只有百元三点四厘的利息，一下将常进龙这些天为贷款无着落低沉下来的心情高兴起来。王东东刚刚电话里夹枪带棒的话声里，含沙射影地说的一些替李玉娥喊冤叫屈的话，就好像她李玉娥在我常进龙跟前，是个“六月雪”中窦娥。好多同学把李玉娥定性为通情达理，把我常进龙定性为爱钻牛角尖的那种人。好在自己和李玉娥现在只是一种冷战的恋人关系，若是真的成了夫妻的话，这伙不明事理的家伙，肯定会把陈世美那样的帽子扣在我的头上。听听王东东雷锋长雷锋短的话音里，哪一句话不是想让我借助李玉娥给寻找下贷款门路这一事，叫我来一个人之常情，去感谢一下她李玉娥。冤枉的是，初中或高中的同学，他们当中，有哪一个人知道我和李玉娥交往的情况里，经受的委屈和不快呢！

连王东东和三毛蛋这两个关系最好的同学，也缺少对我这方面的理解。王东东他不理解，情有可原，因为他和我一月也见不够两次面。我和李玉娥之间发生的事，原本他就知道的不多。而三毛蛋对我的不理解，或者误解，就使我再多长出一百张嘴，也难以向世人说得清我和李玉娥之间的是非曲直。按理说你三毛蛋是和我打小一块穿叉叉裤耍尿泥长大的人，更何况半年前再往前数的四年里，你形影不离地跟着我在市里做了几年石材生意，中间我和李玉娥发生的那些事，瞒天瞒地也瞒不过你。就是你这个三毛蛋，对于发生在我和李玉娥两个人中间的事，也像是戴了选边站队的变色眼镜，一味地将责怪人的赖话撂给我，将夸奖人的好话说给李玉娥。你老劝我不要拿对待李世雄的态度对待李玉娥，说李世雄是李世雄，李玉娥是李玉娥，父女两人各是各。你还经常开导我，说李玉娥一直以来，对于我的感情，从无二心。你还像个预言家那样，号定李玉娥，不论将来我进展或沦落到哪种地步，她都会喜欢我、爱见我，是个可以与我白头到老的实靠人。之前发生在我们两个人身上的那些说不明道不清，剪不断理还乱的阴差阳错的事，你老说李玉娥连百分之十的责任都不应承担，倒是有百分之九十的过错出在我的身上。数年来，你三毛蛋最好在我跟前唠叨的话，就是让我好好想想李玉娥过去对我的好，多反省反省我的傲慢与偏见给他人造成的伤害。连我不到戗坡庙撺忙这样的小事情，你三毛蛋也能从你的观点出发，批评劝解出许多道理来。什么你不到戗坡庙撺忙，你是不是故意与李世雄见外和怄气呢？什么你不去戗坡庙撺忙，是不是要显得你在李家湾的年轻人中与众不同呢？什么你不去戗坡庙撺忙，是不是你想在李家湾，在李世雄跟前立好汉旗杆呢？甚至连我进城见侯尚书贷款的事，你三毛蛋也能敏感地联想说我是不是去约会一个女女。还说约会女女就是做对不起李玉娥的事，做对不起自己良心的事。事实是，就我现在与李玉娥的状况，我宁可不走李玉娥给我打问下的这条贷款门路，不贷这五十万钱，我也不愿意低眉下眼地把感谢人的好话说给李玉娥。常进龙明白，王东东话头里让他感谢李玉娥的用意，无非是想借机会把两人之前僵化了的关系缓和开。常进龙更明白，现在的他和李玉娥，两人都摽着一股互不待见的劲。过去几年积攒下来的矛盾，不可能在简单的几句感谢话语下，就能将之前绾结下的疙瘩解豁开。至于要恢复到退伍以前的那种关系，更得需要时间和多方面的因素才能实现。有一点常进龙却相当自信，那就是，直到现在，他和李玉娥两人的心里，真的如王东东和三毛蛋所说的那样，你的心里一直有个我，我的心里同样也一直有个你，两个人心里的那个他，任何人都难以替代了。

贷款的手续相当多也相当复杂。今天需要这方面的证件，明天又需要另一方面的证件；今天需要盖这个公章，明天又需要盖另外一个公章。连个人征信也得到人民银行的柜台上开出来，再拿到建行信贷部，入档到建设银行个人抵押贷款的档案里。前前后后跑了十几趟银行，刚办贷款手续的A4纸，累摞得就够一寸厚。手续齐全后，柴文娟又说，手续还得上报到市分行里；市分行在一周到两周的时间内，还要对它进行最后的把关与审核；把关审核通过后，放贷方与贷款方才能签定正式的贷款合同；合同一签，贷款马上进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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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编辑：杨荣    图文编辑：侯常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