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
铃声
□李军
节能降耗,临时限电,微信朋友圈一张敲铃老师的照片,让我想起以前校园的铃声。
“当,当当”,预备铃声。铃声是少年的欢快脚步。
七十年代,我们读书时代是想上学校,不想在家。学校是开心乐园,上学路上的捞鱼摸虾,校园里追逐戏耍。在家就不同了,不能在父母面前出现,因为总有无数的干不完的家务和农活,父母总能安排你事情做。割草搂草,喂猪喂鸡,扫地抬水。
村里的小学,“当,当当”,铃声传得很远,真真切切。听到学校的预备铃声,我们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计,背起书包,振振有词:学校打预备铃了,我要上学校了。父母悻悻然,嘴里嘀咕:一天到晚背个书包,也不知道真的假的,饱的还是秕的。
不同学校的铃不同,规范的真正的铃,圆形,上小下大,里面有可以摇动的铃,绳子牵着,摇动绳索,里面的小铁疙瘩撞击铃身,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我们学校的铃,原先是一块犁铧断片,高挂在老师办公室门前的树杈上,老师是用小锤敲铃。防止调皮学生乱敲铃,让一般个头学生,够不到。
后来有了新的铃,我们一直寻找机会,想牵动线绳,像老师那样潇洒的摇铃,享受让学生听着铃声往教师匆忙奔跑的愉悦。
摇铃的人不固定,每天看到不同的摇铃老师,应该是老师轮值。
有时值班的老师上课安排大个子学生去摇铃,学生乱摇一阵。
节假日,学校没有人,爬墙进去,拽动线绳,胡乱摇动一阵,感受一下铃声,虽然没有学生慌忙进教室的阵势,但是也可以有指挥千军万马的短暂快感。摇铃时还是紧张,感觉周围有老师严厉的眼神。
铃是学校的标配,铃声是学校的标志。
“当当”,上课铃声。铃声是青春的激情战鼓。
八十年代,初中到穿城街上读书,眼界大开,有各村集中来的学生,新奇而有趣。春天,校园后面的杨树林里有蜗牛;夏天中午,刷过饭盒,男生到学校旁边的汪塘洗澡,白花花的水饺似的学生,在汪塘里翻腾。
初中住校生,有晚自习,盼望停电,可以溜出去看露天电影,可以去偷菜。
胆子大的学生,爬高高的测量架,是对远方的渴望,是想让梦想扎上翅膀。
学校的铃是一块铁板,有专门打铃的职工。职是抵职工史师傅,岁数偏大,文化不高,收发信件报纸加打铃,认真负责。信件必须是交到老师学生手中,周末回家顺路,到稻田地找学生,把信件带给收信人本人。
他打铃,让所有师生惧怕,铃声精确到秒。一般人打铃,一分两分钟误差,常有的事情,大家不以为意。轮到史师傅上岗,好家伙,他经常反复校对自己的表,怕自己的表不准确,然后提前一分钟站在铃下,拿着铁锤,看着自己的表,各教室都会有学生把头伸着,看着史师傅敲铃。“当”,压着最后一秒,犹如新闻联播前的最后一秒。不少老师用史师傅的铃声校对自己的手表。史师傅敲铃成为学校一道风景。连续几年中考,是标准化铃声,是放心铃声,让他获得全县先进教育工作者表彰。
升入高中,开始听到王集中学学校电铃声,“叮叮叮叮叮叮”,急促清脆,新的生活开始了。
时常停电,学校还是预备有长铁板铃,挂在学校办公楼前法国梧桐树丫上,一旦停电,就有人专门敲铃。
佩服老师双手拍打粉笔灰的那一刻,下课铃声刚好响起,我们放松身体,微微一笑。
学校大,有实验楼,也有教学楼,好几排教室,有的教室就不易听到铃声,老师拖堂,学生抱怨,怀念小学校清脆的下课铃声。
只是在停电的晚自习时候,罩子灯下飞蛾扑火的香气,讲义纸上刷刷的写字声音,突然传来清脆的下课铃声,觉得是那样美好,舒展,放松,像鲜艳花朵的绽放,像美丽长卷的铺陈。
“当当当”,是集合站队铃声。铃声是事业的号角。
“叫醒我们的不是闹钟,而是梦想!”
学校的每次考试,电铃声与考试时间不同步,需要专门铃声,我有机会值班,拿铁锤敲铃,离铃很近,铁铃的嗡嗡的回响十分亲切,让我觉得梦想照进了现实。
我家住在校园里,我喜欢校园的起床铃声,学生起身,我不值班,也与学生一起起身,拔炉门,弄菜园。我也可以批改带回家的学生作业。
熄灯铃声响起,我们关掉电视,收起书本,甜美地入梦。
电力供应不正常,电铃声不稳定,影响学校正常工作秩序。学校还是配有打铃的临时工,他年纪不大,腿脚有点不方便,他打铃使劲主动敲一下,铃被荡起弹回来,铃再主动撞击一下铁锤,算两下铃声。学生发现这奥妙,掩口葫芦而笑,奔走相告。
“当,当,当”,是下课铃声,是放学铃声。铃声是新时代的行吟。
二〇二一年,我已经快满三十年教龄了。
经典永恒,《校园的早晨》歌声还是回荡在许多小学校园。,“叮叮叮叮”的电铃声与“当当当的”敲铃声交错。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操场边的秋千上,只有那蝴蝶停在上面,黑板上老师的粉笔还在拼命叽叽喳喳写个不停,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等待游戏的童年!”
我爱每一朵浪花,我爱每一片绿叶,我爱校园的铃声!
李军,男,1969年生。中高职称。微电影职业编导。1999年发表处女作《老榆树》,2001年获得全国报告文学奖,2012年获得《小说选刊》奖,2013年出版文集《变迁》(19万字),2019年获得中国平遥首届“清风正气”原创微电影展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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