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案聊斋（续集）下血案
师兄：湖北沔阳，又名“仙桃”，有位大夫刘兴湄，或许是沾了本地仙气，治病多有奇中。
师弟：此理不通。此地人多矣，何此人独沾仙气，别人沾不着？
师兄：灵感常常降临有准备的头脑，别人没有他读书多、临症多、思考多，所以够不着沾仙气。
师弟：若是如此说倒还可以。
师兄：刘大夫常四处出诊，为大家看病。这天他去复诊，行至邻村，见同行贾大夫从一院门出来。贾大夫见到刘大夫，连忙打招呼，拉刘大夫到树荫下，说：“这家一病人，大便带血，经我开方，服药数剂，愧无效验。能否请君一诊，以解在下之惑，以除病人之苦？”
师弟：这贾大夫有自知之明，为病人着想，不嫉妒高人，又虚心学习，将来也可能沾仙气。
师兄：于是刘大夫随贾大夫入视病人，见病人缩卧于床，气息低微，面色苍白，口唇指甲惨无血色。问其情况，嘴翕唇动，有气无声，似理非理，似答非答。
师弟：这是失血过多，血不养神，神志昏愦，且血色亦不能装饰脸面口唇指甲。
师兄：于是刘大夫转而问其家属，知其平素即气怯心虚，胆小怕事。
师弟：刘大夫问诊颇细，不但问病，还要问人。
师兄：刘大夫正要诊脉，忽又停下，问道：“此病起于何时？”家人答：“已三日矣，前日下午未时自外归，即发此病。”刘大夫转问贾大夫：“其脉乍大乍小乎？”
师弟：失血之人，血亏不足以充盈脉道，其脉当细；或阴血虚不能维系阳气，阳气浮散，其脉当浮大中空，如按葱管。如何会“乍大乍小”？
师兄：贾大夫一听，先一怔，后忙不迭地点头：“确为此脉，确为此脉。君何知之？”
师弟：看来以一般理论推测具体脉象，未必正确。
师兄：刘大夫边诊脉边说：“心主血脉，脉乍大乍小者，心气不定，心神不宁也。”
师弟：那么这心气何以不定，何以不宁呢？
师兄：刘大夫抬指道：“惊故也。”贾大夫说：“我亦疑此，惜问其不
言，不得而知。”
师弟：可能家人也不知道，不然会主动汇报的。
师兄：刘大夫道：“惊于雷也。吾前日出诊而归，午时过此地，曾闻其雷甚猛，惊心动魄。此人平素心胆之气不足，当闻此而惊。”
师弟：雷打一村人，而此人独病，缘于其素体之虚。刘大夫知天又知人，善言天而验之人，故未触其腕，已知其脉。
师兄：贾大夫道：“《内经》云：‘恐则气下，血即随之。’治此病吾仅以止血，是为治标，故而不效。当从本而治，主以养心镇惊宁脉。”
师弟：他这才觉悟。
师兄：于是按此治法，两人协商处方，数剂而血止病愈。
师弟：从因而治，自然效速。
师兄：等其病愈，再问其故，果因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