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好诗 | 春夜。对话阿尔贝•加缪
春夜。对话阿尔贝·加缪
我欣然同意。每天你睡在
有限的小齿轮里。唤醒自有
妙法。光亮映照。巴黎西洋
四方角的油灯。说起磨光的把手
你手上的腥气。肯定来自一条
沉船。谁在暗示。楼上的钢琴声
她当然是弹琴的一把好手。深入
须经过荒诞的醇酒来发酵
旧制度总是慢吞吞。就像鼠疫
杆菌的沉睡。潜伏在房间
地窖、皮箱、手帕和废纸堆中
是否还有一条通往安宁的道路?
一个世纪过去了。火车啸叫
工厂林立。远久的铁桥。不断地
飘逸。我不穿梭。装作酒酣耳热
热烈而冷酷。眼皮跳。装作一切
正常。仰而赋诗。黄昏时光
在城市对面。阿贝尔·加缪叼着烟
竖起衣领。一把宽大古老的藤椅
经过你。经过我。“重要的不是治愈
而是带着病痛活下去。”春夜好静
打住。两个人在角落里隔空对话
一个眷恋生。一个向往死
在新冠病毒疫情向全球蔓延的当下,与法国作家阿尔贝·加缪进行对话具有了特别的意义。因为加缪的长篇小说《鼠疫》不仅仅类似一个预言,更是一种寓言,将古老而常新的“存在”主题醒目地置放于人类视线的焦点,而在同样伟大的《西西弗斯的神话》《局外人》中,加缪“向永恒的自我追求、自我寻找答案的灵魂”已经给予人们以无尽的智慧的启迪。很显然,这是一首向加缪致敬的诗。类似于一种微型的传记,诗人以己度人,以木刻般的语言勾勒出一幅加缪日常而又高贵的精神肖像。
作者也熟悉加缪思想的精要所在,正因如此,才有“我不穿梭。装作酒酣耳热/热烈而冷酷。眼皮跳。装作一切/正常。仰而赋诗。”在加缪眼里,荒诞是普遍性的,是世界的本质,不分古今,当然无须穿越,而他的疏离高冷却又“知其不可而为之”的直面荒诞、反抗绝望,岂不就是“热烈而冷酷”吗?至于“重要的不是治愈/而是带着病痛活下去”,这种迥异于豪言壮语的淡定、从容,也只有加缪才能脱口而出。
不能不说,包括加缪的思想在内,存在主义哲学是比较抽象晦涩的。然而这首诗的作者却明智地坚守了诗歌的艺术,其与加缪精神上的对话并未离弃日常生存的物质形态,整首诗甚至构拟了一幅加缪一天家居生活的常态,在加缪不得不与其他存在者(物)打交道的世界之中模拟他的存在之思,既有写实的铺陈,又有精彩的造喻,口语浑似哲学,哲学又貌似家常,的确呼应了“新批评”理论家兰色姆在其架构—肌质论中对于“肌质”的强调,但又通过诗歌中场景空间的由近及远,自实入虚,使得全诗构架清晰坚实,浑然一体。可以说,这是一首有思想之风骨的好诗。
特邀点评 / 钱文亮
齐伟,63年出生,籍贯辽宁锦县。现居辽宁锦州市。86年始发表文学作品,诗作见《诗潮》、《启明》纸刊、《锦州日报》副刊若干。入选中国诗歌网《每日好诗》、《中国好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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