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晓云的书法观:从《书法有法》谈起
孙晓云的书法观:从《书法有法》谈起
1、访谈人:《书法有法》的最新版,比原版有什么修订?
孙晓云:增加了1万多字、20多幅图片,目的是增加说服力。
2、访谈人:《书法有法》虽然以对笔法“循其本”为主线,实际上涉及到书法的各个方面。那么,您对当代书法的状况怎么看?
孙晓云:艺术,我还是赞成多元化。我书中的观点,只是多元中的一元。多元化是必然的趋势,比如唱歌,有卡拉OK,也有帕瓦罗蒂,有通俗,也有美声,谁也不能吃掉谁。任何一种艺术,都有其受众,有其客观的生存条件,用某一种形式否定另一种形式,可以说是艺术的垄断。艺术上的好与不好,很大程度上是个人的选择,与个人的生理心理的新适度贴近与否有关。不同的艺木形态,就是用来适合每个人的,比如佛教中讲到人的“六根”,其实耳根好的就应去搞音乐,眼根好的就应该去搞美术,而身根好的就应该去搞体育、舞之类。这才是人尽其才,如果硬要违背自身特长、爱好去凑社会、时代的“好”,对个人、对社会都是灾难。书法也是这样,追求哪一元,要看自己的气质、特长,但不论追求哪一元,都要做到家,做到极致。对我来说有人说我”泥古不化”,我觉得还没有泥到家,还要泥下去。人一生中能做的事并不多,选定一点,越深入越好。现在很多人“做木工活”,用“刨子”的多,用“锥子”"的少了。
推倒与建立,却需要多元化的对比,各种东西放在那里,充分说理,有道理的然就会建立,没道理的自然就倒掉了。要相信大家的眼光。现在是信息社会,不能低估人们的鉴别能力。
3、访谈人:我觉得艺术的繁荣,应该是原生态的,比如原始森林,甚至不存在号召哪一种树壮大起来的问题。
孙晓云:西方艺术就不太区分主流、非主流,各种流派都有展示的机会。不论哪一种流派,都有一个漫长的积累过程,都不是空穴来风。比如毕加素、达利的绘画,都经过许多种风格的演变,每一种风格,都是逐渐形成和发展的。有时候,经过积累、发展达到的境地,可能与最初的想象不同,探索的过程,也是不断发现的过程。
4、访谈人:一种艺术流派,从创立、发展再到度亡,这个过程是很值得思考的。
孙晓云:对。风格得以延续,是有深刻的原因的。普列汉诺夫《论法艺术》讲到摹仿,即人们看到相似的东西时能产生快感。比如看到双胞胎,就会觉得很有意思。远古艺术中的图腾、岩画等,几乎都是摹仿朴素的生活所见。汉字造型成为一种艺术之后,仿得像,也会产生一种快感。书法学习中,总是强调临摹,临摹本身就是一种仿的快感。
5、访谈人:我觉得这是一个侧面,另一个侧面是人们对成熟的艺术又会产生厌倦。
孙晓云:当然。人的一生始终与厌倦作斗争,在不停地排解烦恼。比如明清馆阁体僵化了,人们就追质朴,从碑中寻找新的东西。
古人接触的东西,相对狭隘,而现在是特殊的历史时期,碑帖并存,古代珍稀法帖都可以看到,为各种取向提供了可能性。
6、访谈人:是不是说,现在的书法环境为多元提供了可能性,而多元也正是这个时代的特证?
孙晓云:对。现在是信息社会,历史在当代是横向摆在我们的面前,文明史以来的东西我们都能看到。现代人的视野最广,有充分的自由度;现代是艺术人性最解放的时代。前面讲到极致,选择一个方向后,就是一个做到极致的问题。
7、访谈人:很想听听您对白蕉、沈尹默的评价。
孙晓云:他们都了不把起的大物,他们所处的时代,基本上是碑派处于主流的时代,在那样的环境下,他们能够深入帖学,独立特行,是非常了不起的。在碑帖并行、多元化之后,他们的价值会更加明显。
8、访谈人:您对自已的书法有何预期?
孙晓云:顺其自然吧。我觉得自己现在做得还不够好,将来如何,也很难说。比如十年前我的字跟现在丕一样,十年后什么样,不好预期。随着年龄的改变,眼会花,手也可能会排,生理上,认识上都会变化,变是必然的。我现在主要做些精致的东西,我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以后该做什么。年龄与生理是最大的无奈,我现在要尽量多做些精致的东西,是因为能这样做的机会不多了。艺术上也要知己知彼,“知彼”是知道别人在做什么,而“知已”更难,“知己”是对艺术的诚信,是守己、律己。在道德、经済、为人上的不诚信,有法律的制约,而在艺术上的不诚信,是没有什么可以制约的,所以在艺术上是否诚信,只有自已最知道,所以才是最难的,不过最终也瞒不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