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早还乡

京师得家书

明·袁凯

江水三千里，家书十五行。

行行无别语，只道早还乡。

在外打拼，想家了，读这首小诗很应景。

诗人袁凯并不是很有名，在《明史·文苑》里有他的传略，二百多字，除了简单交代生平外，着重记述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朱元璋坐稳江山后，疑忌心特别重，大肆杀戮功臣，袁凯便委婉上言：“诸将习兵事，未悉君臣礼，请于都督府延通经阅古之士，令诸武臣赴都堂听讲，庶得保族全身之道。”让功臣不说错话，保全性命，办学习班是个好办法。

朱元璋采纳了他用心良苦的建言，但是不是真心欣赏他就难说了。屠灭功臣，是皇帝早有预谋的，保全武将的做法与皇帝的心思南辕北辙。

明显皇帝并不喜欢他。

第二件事，一次朱元璋又要杀很多人，命袁凯把案卷拿给太子复查。太子一向主张宽和、仁政，对老爷子要杀那么多人表示反对。袁凯将太子的意见回奏给朱元璋的时候，朱元璋却给他出了一个要命的难题：“我与太子谁对谁错？”

这基本上是给你两杯毒酒，你选一杯的题。

袁凯算是七窍玲珑，给出一个两全其美的答案：“陛下执法那是正义的需要，而太子主张不杀也是宽政。”

两杯都不选行不行？

朱元璋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听了这个回答，说他“老猾持两端”，不是好人。

每天临朝，朱元璋就指着他说：“是持两端者！”

袁凯知道自己这官是没法当了，在上朝过金水桥时装疯，“仆地不起”。朱元璋说：“风疾当不仁。”让人用木匠钻扎他身体，“凯忍死不为动”。这样，朱元璋才放他回老家。

回到老家后，袁凯“铁索锁项，自毁形骸”。朱元璋还不放心，又派特务跟踪观察。於是，袁凯“使家人以炒面搅砂糖，从竹筒出之，状类猪犬下，潜布於篱根水涯”，然后“匍匐往取食之”。这样，朱元璋才相信他真的疯了，才换得“以寿终”的结局。

直到朱元璋死后，袁凯才得以恢复正常人的生活。

看来，文人从政，从来都不容易。功名富贵哪那么容易？混不下去了，连活着还乡都是一种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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