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画 |《老牛车》杨 永
杨永,生于石河子,长于安集海。1975年毕业于一四二团中学。同年,到一四二团二营七连当农工。1980年7月考上老师,1981年调141团5连任小学教师。1986年调河北保定蠡县教育局工作至退休。闲暇时喜欢诗歌创作。
老牛车
——1969年已失学近三年,随父母下放一四二团二营八连。一位大学生专职赶牛车。他喜欢让我与他一起乘坐整天赶牛车,给我讲历史故事,讲天文地理,让学事做人。后来他对我母亲说:你要让孩子上学啊,不然就糟蹋了。1970年营校开学,我告别他,和八连的于潭、宁新科等小伙伴一起上学去了。他的名字,我已经在漫长的历史云烟中忘却。
盐碱滩上的老牛车
你为何这样艰涩
厚厚的碱土沉陷车轮
泥泞的土路烙印车辙
半淤塞的排碱渠里碱水浑浊
索索柴红柳在寒风中萧瑟
老牛车的车轴嘎吱嘎吱唱着歌
巨大的牛车却像一块魔毯
让流浪的少年格外快活
蓝天白云下眼界更加广阔
老牛车是我接触社会的第一书桌
老牛车是给我启蒙的第一堂课
赶车人是下放劳动的大学生
我看是一位满腹经纶的学者
他方脸宽额举止沉稳目光清澈
他修养深厚文静简朴兼备才德
他抱负远大谈吐儒雅知识渊博
他关心国家大事热情如火
盐碱滩上的老牛车
你为何这样颠簸
老牛车拉着沙子驶过碱坡
广袤的条田里长着稀疏的棉棵
老牛车拉着羊粪碾过冰雪
冻硬的土壤上裸露出杂草土坷
老牛车载着干草跳过沟壑
边远的六斗外沙土地一望无遮
老牛车慢吞吞地丈量原野
二营八连是安集海最后的荒漠
赶车的青年在贫寒的连队落魄
坐车少年是石河子下来的浑噩
怀才不遇的青年正值人生穷厄
懵懂无知的少年正为流放纠葛
青年喜欢少年,为了驱赶寂寞
少年依靠青年,像是亲切的哥哥
一辆牛车是他们情感的寄托
一次次出工是他们孤独时的联络
盐碱滩上的老牛车
你拖着沉重的牛轭
老黄牛你拖着巨大的木车
每一步都把蹄印烙下深窝
老黄牛暴露出清晰的骨骼
粗砺的麻绳往皮肉里紧勒
老黄牛的一双大眼望着前方
眼里流露出不止是对青草的饥渴
老黄牛总把沉重的头颅低下
牛鼻绳牵系得它格外沉默
是不是看到农工们与它一样
服从命令是全体员工的职责
他们是风里来雨里去的行者
他们是低薪陋食简居的来者
他们是面朝黄土奉献付出的劳动者
他们不知道什么叫享受旅游作乐
他们把一本红宝书当作圭臬准则
奔波在尘土飞扬的田地里发光散热
盐碱滩上的老牛车
你为何从容不迫
老黄牛知道连队总有干不完的活
春夏秋冬时光流转播种收割
一年四季牛车卸下又装满
冰霜雨雪中车轮总不会停歇
老黄牛天天年年如此这般周折
老黄牛祖祖辈辈养成这样性格
老黄牛慢吞吞地应对连队任务
老黄牛稳当当地接受呵斥训责
连队里的农工们也是这般工作
严寒酷暑栉风沐雨守静恭默
他们顶着晨星踏上田野的小路
他们披着夜幕返回冰冷的家舍
每一条沟垄上都尽他们去纵横
每一条碱渠里任由他们来捭阖
他们用双手收获每一种稼禾
他们用钢镰完成每一次收割
盐碱滩上的老牛车
你为何留下深辙
老牛车载着作物的累累硕果
老牛车拉着沙粪去迎接惊蛰
老牛车担负着时代的重责
老牛车不期而遇驭手迁谪
老黄牛将来的命运令人莫测
老黄牛此时的境遇让人悱恻
老黄牛你与我们同病相怜吗
老黄牛你是不是从天上贬谪
搭车的少年去了学校温习典册
赶车的青年不知何时扶摇健翮
连队里的农工却与文明远隔
连队的工具与体制更简陋严苛
运动与批判总在精神上胁迫
繁忙与疲累总在物质上刻薄
连队你可像一架沉重的牛车
把多少黄金般珍贵的时光耽搁
盐碱滩上的老牛车
你行走在历史的长河
杨永作于2018-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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