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街183号】张建成小说 | 李艳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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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艳的想法

文/张建成

入冬以后，街上烤红薯摊点多了起来。

省医院门诊大楼出入口台阶上，近几天出现了一个烤红薯摊点。摊主刘大娘站在烤红薯车子上，不断抬头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人。她头箍白毛巾，上身穿暗红底色白碎花棉袄，下身黑棉裤，脚穿紫面豆包鞋。就像电影里放哨的民兵，一边劳动一边观察情况。手中的铁夹子，不断往炉膛里探进拿出，把熟红薯夹出来，放在炉膛面上，把生红薯放进炉膛里去。进出医院的人们，闻到熟红薯的香甜味道，常有人停下脚步，买上一块烤红薯解馋。看来她的生意不错，枣红色圆脸上挂着惬意的笑容。

十点来钟的时候，刘大娘又一次抬头向四周瞭望。一眼就看见李艳，正沿着人行道从北往南走来。她立刻跳下车子，一弯腰，双手抓起车把，冲周围的人高声吆喝道：快闪开路，城管来啦！推着车子，顺着救护车上台通道往下溜。行人唯恐被车子碰着，纷纷躲避。刘大娘推着车子跑下平台，绕过一个铁亭子，在两排自行车夹道中间疯跑过来。正在摆放车子的王大婶，吓得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上，身子急忙躲进车子群里。看见烤红薯车子冲过去后，才放下悬着的心。摇着头，嘴里嘟囔着什么话，向铁亭子走来。

李艳今年二十二三岁，长得中等个头，浓眉大眼。看外表，性格外向。其实，是一个内心细腻的人。看着跑走的刘大娘，她思量这时候不能去追。如果去追，刘大娘一慌张，车子撞着路人，那就麻烦大啦。

半月前，刘大娘就是这样推着车子跑，摔倒的。

那天上午，风裹着雪花在空中飞舞的正狂。李艳看自己管理的路上没有什么事情，就想到商场里避避风雪。当她走到商场门口时，发现路边树下有一个烤红薯摊点。于是走过去，一脚踩在车把上。大声问道：这里不能摆摊设点知道不？卖烤红薯的乡下妇女正低着头，拿铁夹子翻腾炉膛里的红薯。听见问话声抬头一看，眼前出现了一个女城管。惊得她浑身一激凌，粗着嗓门大喊一声：城管扣车子啦。拿铁夹子的手往李艳身上一拨啦，铁夹子往车上一丢，弯下腰，双手抓起车把，推起车子就跑。

李艳没有防备，被推的后退了两步，差一点滑倒。呆她反应过来要去追时，只见乡下妇女向前跑了没有几步，脚下一滑，身子前扑。抓车把的双手一松，车把落地，车子向前滑翔出去几米远后，打个横弯停了下来。幸亏车上火炉子捆的牢固，没有轱辘下来。吓得行人乱喊，纷纷躲避。

李艳走过去，生气的训斥道：跑啥跑，车子撞着行人咋办？

乡下妇女爬起身坐在地上。大概双手摔庝了，手掌合住来回搓着。嘴巴嘟囔出一句话：城管孬着呢，被逮住不是罚款就是扣车子。

虽然说话声音不大，还是被李艳听见啦。她好气又好笑的问道：城管怎么孬啦？说着话，把乡下妇女拉起来，让她活动一下身体，看有事没有。

俺村里人说的。乡下妇女看着李艳，不服气的回答。

李艳看雪花愈飘愈浓，就把车子推到树下不碍事的地方，拉着乡下妇女进了商场。乡下妇女是一个直心眼人，李艳问啥话回答啥话。她说自己叫刘勤，村里年轻人都喊她刘大娘。今年秋天地里红薯大丰收，她等着商贩来收购。谁知道商贩出的价钱低，她没有舍得卖。这要是过了年天气一暖和，红薯发芽就会坏掉。邻居刘三婶来串门，看见半屋子红薯就说，做成烤红薯能卖好价钱。她动了心思，就让老伴买个大铁桶做成火炉子，固定到排子车上，拉着车子去了县城。在县城逛悠了几天，烤红薯没有卖出去几斤，倒是耽误不少时间。一天在汽车站，碰见打工的村里人回家探亲。看见她生意冷清，就开玩笑说省城人稀罕烤红薯，去那里肯定卖的快。最后开玩笑告诫说，就是城管孬着呢，千万别让他们逮住，逮住不是罚款就是扣车子。刘大娘听说省城人爱吃烤红薯，回家和老伴一嘀咕，就来到了百公里外的省城。

到了省城，租间房子安顿下来后，老两口推着车子上了街。没有几天，拉来的红薯卖出去一大半。刘大娘就赶紧让老伴回家拉红薯。美中不足的是，她上街摆摊被城管逮住过二次，幸好只是罚款，没有扣车子。从那以后，她学精明了，看见城管推着车子就跑。

临近中午时分，雪下的小啦。李艳说要想卖烤红薯，就去市场。没有罚款，也没有扣车子，就让刘大娘走啦。

刘大娘回到出租屋，看着老伴拉来的十几麻袋红薯，想起李艳说的话，就寻思道；走街串巷卖烤红薯，提心吊胆防着城管也不是办法，就去了农贸市场。管市场的人说，市场里面都是固定摊位。每个摊位一个月一千二百元租赁费，先预交三个月定金。刘大娘又找了另外几家市场，人家也是这样说。她犯了难，心里琢磨道；租房费每月八百元，摊位费每月一千二百元，加上生活费每月四五百元。这样算下来，卖上一个月烤红薯，等于不赚钱。盘算过来盘算过去，觉着还是在街上卖烤红薯划算。被城管逮住一次，罚款五十元。如果小心点，一个月也不一定被逮住两三次。这样想着，她打定主意，要去找一个即能卖烤红薯，又不被城管逮住的地方。在街上转悠两天，发现了省医院出入口平台这块宝地。

站得高，看的远。李艳每次巡查过来，都能被刘大娘先看见。

这天上午九点多钟，刘大娘站在车子上，手里拎着一把提秤，一边卖红薯，眼睛一边往路上瞟。心里想快到点啦，城管也该来了。卖完这几块红薯就走。等城管走过去，再回来。

别看了，我在这呢。刘大娘听见有人说话，低头一看是李艳，心里一哆嗦，暗想倒霉，交罚款吧。白干一早晨，十几斤红薯没了。

刘大娘跳下车子，脸上挤出笑容，讪讪说道：我这次交罚款，就是别扣车子。李艳说道：今天只扣车子不罚款，跟我走吧。

刘大娘无奈，只好弯腰架起车子。李艳抓着车把，两人把车子推下平台，来到存车处。王大婶拿来一条铁链子锁好车子，钥匙给了李艳。刘大娘站在旁边，露出一脸苦相。赔着小心问道：好城管，啥时候给我车子？

过两天再说。李艳回答。今天她是从省医院后门进去，门诊大楼出来，逮住的刘大娘。

刘大娘又想起村里人说的那句话：城管孬着呢，让城管逮住，不是罚款就是扣车子。看来这话说的没错。不过她还是不甘心，诉苦说她去了市场，可是摊位费太贵，租赁不起。缠麽了半天，看见再说什么话也没用，只好闷闷不乐走了。

看着走远的刘大娘，李艳心想按规定，暂扣经营工具不能超过七天。车子还给刘大娘后，她肯定还要上街卖烤红薯。怎么想个好办法，让她以后不在违章占道经营呢？

王大婶看大冷的天，李艳站在车子边出神，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这两年李艳管理这附近路段，发现有商贩躲在存车处里做买卖，总会过来撵走，给她存车子提供了不少方便。于是好意说道：闺女，大冷的天，别在这里傻站着，到亭子里暖和暖和。说着话，拉着李艳朝铁亭子走去。

铁亭子不大，有四五平方米面积。窗口下面摆放着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李艳坐了一会，感觉身上发冷，心里想；要是有一个火炉子就好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李艳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能不能让刘大娘进亭子里面经营呢？亭子里有了火炉子，王大婶也不受冻啦。想到这里，她思想兴奋起来，试探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人都有同情之心，王大婶听了李艳的想法，考虑道一个乡下妇女卖烤红薯也不容易，见了城管推着车子乱跑容易出事。前两天车子差一点碰着自己，现在想起来还真有些后怕，于是答应下来。李艳为自己的想法，能得到王大婶的支持而高兴。同时她又天真的想：刘大娘来取车子时，告诉她自己的想法，刘大娘准会高兴的合不住嘴巴。该不会顺口又嘟囔出城管孬着呢，不是罚款就是扣车子这句话吧。想到这里，她哑然失笑啦。

作为一名城管人，不但要尽心尽职管理好自己的路段，确保市容市貌整洁有序，也要因势利导商户进市场，或合理安置商户。只有这样，才能解决管理与被管理之间的矛盾，有利于开创和谐城管新局面。

【END】

编辑|安默

作者简介

张建成，1961年出生河北邯郸市。中共党员。由于自己喜爱文学,业余時间写作,曾在邯郸日报,晚报,电视报以及邯郸文学杂志上发表过近百篇通讯报道、诗、散文以及小说。

槐树街

素酒一杯琴声远，江湖几度风雷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