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师是民师
我的老师是民师
民办教师是相对公办教师而言的,他们和公办教师一样教书,却只拿极少量的补贴(有的不拿)再记上生产队的工分,年终参加生产队的分红,所以简称“民师”。它是一个时代的产物,也是那个时代农村基础教育的缩影。我们国家的最早民师可以追述到孔老夫子身上,从那时起,民办教师就一直是我们民族教育的脊梁,是他们曾经撑起了民族教育的蓝天。
我便是众多民办老师合力打造出来的一名公办教师。
1970年春,我的小学一年级是在村傍的公社陶瓷厂厂房里,由民师黄老师为我破蒙的。大约在三年级的时候迁移到本村口,由全村集体出资出力盖起的两间土墙草房内上到四年级。五年级开始集中到山泉大队中心小学,学校一到五年级各一个班,学生一百三十多人,老师六人。那时才见到夏老师和汪老师两位公办教师(当然是后来才知道的),记得那时汪老师让我们写大字报“老师你有师道尊严吗?”
1975年,在夏老师的全力争取下,山泉大队中心小学办起了戴帽初中班,于是,我才有了读初中的机会。在这个从小学一年级到初中三年级的学校里,除去原先两位公办老师外,其余的二十三人全部都是民办老师。他们有的来自上海下放知青,如韩老师、肖老师;有的来自芜湖下放知青,如江老师、张老师;更多的是回乡知青,如徐老师、张老师、吴老师、汤老师、顾老师. . . . . .这帮民师群体中,有高中学历的,有初中学历的,还有个别小学都没有毕业的。
夏老师是我们的校长,教我们地理课;其中的徐老师,语文水平很好,带我们的班主任和语文课,写得一手流利的独特的钢笔行书字体;刚高中毕业的张老师,身兼初三年级数学、化学两门课程,一手粉板字写得流利、规范且清秀,仿佛出自女姓老师之手。
在这个民师云集的戴帽初中里,我们开荒种地,开展劳动教育;敲石子、学手工车床制作家俱组件为校办工厂创收;组建文艺宣传队,经常去农村慰问演出。记得有一次赴安吉村演出,那晚生产队拿出了最好的农产品招待我们,也仅仅是蚕豆、豌豆做菜。剧本是夏老师自己创作的,班主任徐老师会拉二胡,会全套锣鼓技艺,还从公社拉来了舞台布景,让社员们感到格外的新奇,那晚的演出十分成功。
教学上,老师们更是拿出了自己全部的看家本领,严格要求每一个学生上好每一堂文化课,学好每一个知识点,经常开展校内各种学科竞赛,优胜者常获得书包、文具盒之类的奖品。每学年还与本公社另外两所初中(一所公办、一所戴帽)开展联考评比。
说来很有意思,也很出人意料。功夫不负有心人,1978年秋季,在文革后第一次全县高中统一招生考试中,我们两所戴帽初中分别有一人被南陵中学重点班录取,全公社也仅录取了两人。
那年夏天,我和我的张老师、汤老师一同参加中招考试,两位老师考取了南陵师范,我录取了南陵中学重点班。
新学期开学报到的第一天,返回三里时,为了省钱搭便车,凑巧碰到了张老师。张老师带着我从县城西门走到了化肥厂,等上车回到三里时天已大黑,他便陪着我一路送到我家,简单晚饭后,再陪着我去到树园二伯家,以备第二天搭便车去学校。
刚到县城读书时常常想家,因而经常去南师找张老师,他们那时吃团餐,却总为我买一份饭菜帮我改善伙食,还经常将家中带来的芝麻粉盛一碗给我。那个年代,那样的环境,那种滋味直至今日也无法忘怀。因而也一直保持着对芝麻粉的敬意与偏爱。
后来,我参加工作了,回到家乡与张老师一道,在三里的基础教育战线上一同耕耘。“亲老师”一词正是从我对张老师的称呼中一步一步被传开的。
张老师曾经说过,他民师那时的有限知识,可能耽误了我们学生的前程,如果有更优秀的老师,我们可能发展得更好。而我却坚定地认为,如果没有他们这批无私奉献的民师,也就没有戴帽初中,更不可能有我们以后的前程。我们应该感谢他们,感谢所有的民师!
民师,用他们那柔弱但坚实的肩膀一边担负起家庭的重担,一边支撑起广大农村基础教育的脊梁。
民师,用他们那欠丰的知识、和那一份执着的真情,树立起一个个农村孩子的民族希望。
没有民师,中国农村教育之路可能更漫长;
没有民师,几代农村孩子的成长之路可能更迷茫。
感谢您,我的民师老师!
感谢您,我的生命引航人!
2021-0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