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6杜甫五律《题玄武禅师屋壁》读记

杜甫五律《题玄武禅师屋壁》读记

（小河西）

题玄武禅师屋壁

何年顾虎头，满壁画瀛州。赤日石林气，青天江海流。

锡飞常近鹤，杯度不惊鸥。似得庐山路，真随惠远游。

此诗作于宝应元年（762）冬，时杜甫客居梓州。玄武：县名亦山名。《元和郡县图志》卷33梓州：“玄武县，上。东至州一百一十五里。…玄武山，在县东二里。…内江水，本名中江，经县南，去县百步。”《方舆记胜》卷62潼川府：“大雄山，在中江，有真武祠。杜甫有《题玄武禅师屋壁》诗，即此。”（宋朝改玄武县为中江县。玄武山又名大雄山。）玄武山上有真武祠，真武祠有一位禅师。

顾虎头：顾恺之，字长康。晋陵无锡人。东晋画家、诗人。曾在瓦官寺绘《维摩诘像》壁画，光彩耀目，轰动一时。《唐瓦棺寺维摩诘画像碑》：“瓦棺寺变相者，乃晋虎头将军顾恺之所画也。”

瀛州：同“瀛洲”。传说的仙山。《列子-汤问》：“渤海之东，不知几亿万里，…其中有五山焉，一曰岱舆，二曰员峤，三曰方壶，四曰瀛洲，五曰蓬莱。…所居之人，皆仙圣之种。”《史记-秦始皇本纪》：“齐人徐市等上书，言海中有三神山，名蓬莱、方丈、瀛洲，仙人居之。”《梦游天姥吟留别》（李白）：“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

赤日：烈日，红日。《学古诗》（梁-何逊）：“阵云横塞起，赤日下城圆。”《苦热行》（唐-王维）：“赤日满天地，火云成山岳。”

锡飞：执锡杖飞空；指僧人游方。《游天台山赋》（东晋-孙绰）：“王乔控鹤以冲天，应真飞锡以蹑虚。”李周翰注：“应真，得真道之人，执锡杖而行于虚空，故云飞也。”《释氏要览》卷下：“今僧游行，嘉称飞锡。此因高僧隐峰游五台，出淮西，掷锡飞空而往也。若西天得道僧，往来多是飞锡。”《同张深秀才游华严寺》（唐-冷朝阳）：“有僧飞锡到，留客话松间。”

杯渡：借指僧人出行。【《太平广记-杯渡》卷90：“杯渡者，不知姓名，常乘木杯渡水，因而为号。初在冀州，不修细行，神力卓越，世莫测其由。尝于北方，寄宿一家，家有一金像，渡窃而将去。家主觉而追之，见渡徐行，走马逐之不及。至于孟津河，浮木杯于水，凭之渡河，不假风棹，轻疾如飞，俄而渡岸，达于京师。”】

不惊鸥：《列子集释-黄帝篇》卷2：“海上之人有好沤鸟者，每旦之海上，从沤鸟游，沤鸟之至者百住而不止。其父曰，'吾闻沤鸟皆从汝游，汝取来，吾玩之。’明日之海上，沤鸟舞而不下也。”

惠远：慧远。东晋高僧，居庐山。《高僧传-释慧远传》卷6：“释慧远，本姓贾氏，雁门娄烦人也。弱而好书，圭璋秀发。…南适荆州，住上明寺，后欲往罗浮山，及届浔阳，见庐峰清静，足以息心，始住龙泉精舍。…自远卜居庐阜，三十余年，影不出山，迹不入俗，每送客游履，常以虎溪为界焉。”

大意：玄武禅师屋壁上，不知是顾恺之何时画的仙山瀛洲。青天白日下，山石磊磊林木森森，江水浩浩荡荡向大海流。执锡杖飞空，近于飞鹤；乘木杯渡水，不惊鸟鸥。好像是看到了庐山上的路径，真可以随慧远大师云游。

诗意串述：这是一首题壁诗。杜甫来到玄武山上的佛寺，看到寺壁上一副画。杜甫认为这壁画是晋朝顾恺之作品。于是在壁上题写本诗。首联写壁画作者和主题。作者是大名鼎鼎的顾虎头。画的是传说中的海上仙山瀛洲。中间二联写画上所见。“赤日青天”下，有石有林有江有海。石林中云气升腾，江河中水在奔流。山上有一只仙鹤，杜甫想起了锡杖飞空。水上有一群白鸥，杜甫想起了木杯渡水。画中也许真有云游的僧人。也或许杜甫已从画中跳出，是在写“玄武禅师”的修行境界。末联回到画里，看到了画里一条蜿蜒崎岖的路，也许这是庐山之路吧，沿着这条路或真可以随慧远大师远游。杜甫虽对慧远游颇羡慕，终其一生也没“随慧远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