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的世界‖文/多存钱

成年人的世界

＂实际上，世界上应该会有外星人，宇宙中不只我们一种智慧生物，会有更高级的文明存在…地球真历害啊，那么多植物，那么多动物…外星人收到人类传递的信号的话…＂

＂哎呦？根据信号来源，这里有一个地球吗？那我过来瞅瞅－外星文明举族入侵，人类不是完蛋了吗？＂

很多时候，数学课上不只我们神游天外，在阳光溢撒的窗外寻找秘密，这些穿着西装革履，面目严敬的老师也会浮泛而走，夸夸其谈，吃掉半节课的光景。像表演一般，像真的什么都不懂的年纪的我们。

＂微胖先生＂语焉不详地笔画，从几何构造，载人火箭发射越到射电望远镜，一跃而上又是外星人，再是人类多灾多难。

我们也想过啊，想过外星人，想过外星人统治下的我们，想过茫茫宇宙中有另一处桃源。无边无际。

对待外星人，真心地且莫名有些期待，朦朦胧胧眼波里并藏欣喜与害怕，延到心土里，突然萎顿，又突然长大。

＂世界上一定有外星人，世界那么大，地球如一粒尘埃，即使机率很小，那么一千，一万，一亿颗尘埃一定能孕育。不只一个。＂

如出一辙，我说过同样的话，在一群参差不齐的同龄人面前。我是孩子王，也藏着守护世界的梦－所谓赶走邪恶的外星人。

2018年初夏的那天晚上，浮萤的磷火飘摇地凄舞，月光的白芒撞向墙纸，红花纹变成蓝花纹，透明的蓝。推送的消息中提到外星人，于是储蓄罐一般，那么多年积攒的一齐打碎，没有由然的，我竟如此心血来潮地翻览网传的谣言。一张张绿皮人形的物种噬咬着我的眼晴，一个个银漆皮的触手拍打着我的脑髓：飞碟在美国小镇上方悬停很久，忽然消失。火星上可能有外星人存在。某英国女子被金星人附身，混于人世。那种恐怖，那种恰好在黑夜里体会到的恐怖，那种一整个童年的期待被血淋漓。我怕。那一刻我是多么希望我还是那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只会嘴巴嚷嚷。

我一夜未睡，恐身后有人，外星人或鬼。

那一夜，月苍白地笑，星星把它抬到天的高处。一个孩子失去了一些不可名状的东西。是勇气吗？又好像没有那么的具体而微，莫名其妙的少了些目的，而原因孩子般好笑。冥冥中仿佛是一种敬畏，对外星人和鬼的敬畏。敬畏，气馁，憋屈，心灰意冷，欲哭无泪。

是啊！严冷的目光，刻板的脸态，衣服体面，走路庄重，再也不像那个孩子刻意模仿的痞子大人和款爷。变成了行尸走肉，有人三十年，有人十年，有人一天的恢恢凄雨，而我，一夜。一切的动机都没有意义。太阳的温度变得冰冷。

我想起了小时侯可爱莽撞的比喻，在一个都没有哭的寒冬里，那个不会修辞的孩子瞪着大大的眼睛，伸出生着冻疮的小小的手，指示着仿佛能一跃而触的远天，说大大的太阳。

＂太阳很小，在偌大的天宇里，星星的一颗。＂

现在，我一定会这么说，说的那么冷酷，就好像血也是冷的。

…

＂别再傻演了。＂同桌看见我的文章一定会笑出声来，＂你一直是个天真的人，从未变过，真的，我骗你干嘛－你一直是一个憨憨。＂

拿起笔时我就该想到，一个孩子的过往真的是没那么容易抹去的，那缕断根一直埋在心土的最里面，不去管它，自会发芽。尽管我对外星人感到畏惧，但我们还是天真。或者说我们一直都没有明确的动机过，无根无源地向往着美丽、光明、温暖还有牵牛花，只是非要表现得坚不可摧，无法侵犯。

曾几何时，我不怕鬼，我们这样说，在小时候也许并不交深的玩伴面前，就好像真的天不怕地不怕。

曾几何时，我怕鬼。是在至亲面前展露软弱，伤心流泪，也会是长大后的坦然承认，不卑不亢，面若冰霜。

而你依旧天真浪漫，因为你怕鬼，即使被众多压力深埋到窒息，你也会在没有第三个人的夜里悄悄爬上奶奶的床铺，侧视着，头一蹭一蹭躲进她的胳膊里，就好像这样心安了很多。心安了很多。

彼时彼刻，你已不是成年人了，你没有理性地思考－外星人会把其全部抓走或者是鬼会把其吞入腹中，两个人。你其实只想着蜷缩如猬，抱团取暖。十分单纯，十分美好。

那一夜，那摸爬滚打，那属于童年与成年人交集的时期并未改变我们什么，只是每个人本该经历的，都这样经历了，以至于我们再度陷入黑暗之中。但这黑暗也叫现实，只要我们敢抗争，就是真正的勇士。譬如这时我决心坚定地对抗外星怪，即使知道它恐怖的前提下，即使知道他会让我惨烈死亡的前提下，善莫大焉，我是真的勇敢，不同以往，是天真而非无知的勇敢。

我在想，或许，我们如今的伶俐，大度，心石坚强只是累了而已，在这个纷纷扰扰的世界里对那个展现真实的自己累了，也怕了。于是我们殷切希冀我们有精力做回自己，要知道，在那个看似坚硬的石心里，天真常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