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 荣国府的潜规则:红玉千方百计都做不到的事,芳官轻易就做到了
人生百态,尽在《红楼梦》中。
现实生活中,有一种让人愤愤不平的现象:有追求有能力的人才有志不能伸,无追求无能力的人,却轻轻松松坐上了别人梦寐以求的位置。
为什么会这样?红楼中的林红玉和芳官,用她们的经历,向我们揭示了这一现象的本质:职场潜规则。
在荣国府这个职场里,有两套并行的规则:一为显规则,一为潜规则
贾府自第一代宁荣二公立族建府以来,“赫赫扬扬已历百年”。在这百年中,历代当家人以儒家伦理为基础,形成了非常成熟的制度文化,在人才的选拔上,有着明显的一套让人信服的规则。
这个规则就是选贤任能,把真正有能力的人,放在合适的岗位上,以保障家族的正常运行。比如,在执行当家人的选择上,放眼整个荣国府,再也找不出一个比王熙凤更适合的人:聪明、能干、精力充沛,更重要的是她本人非常热爱这份工作,即使全年无休也乐此不疲。
还有,鸳鸯、袭人、紫鹃这些人,都是因为才干能力,而被委以重任,让读者不得不佩服贾母的眼光,真正做到了让能者居之。
正是这些能力超群的人,成为了荣国府的负重者,让贾母、宝玉、黛玉等主子无忧无虑地享受岁月静好。
在这条显规则之下,贾母还用她的特权,慢慢形成了一条潜规则:为满足宝玉“喜在内帷厮混”的需求,为宝玉选择漂亮活泼会玩的女孩,给予高职位和高待遇。
如果说显规则的特点是“选能”,那么潜规则的特点就是“选美”。了解了这两条规则,再来看红玉和芳官的命运,就容易理解了。
林红玉:错过了“选能”,不够条件“选美”,所以上位无望。
从才能上来看,林红玉不亚于鸳鸯,比袭人、紫鹃更为全面。但是,她一直被父母藏在贾母看不见的地方,以三等丫头的身份,在怡红院看园子。因此,当贾母“选能”负重时,看不到她,她也就错过了担当重要岗位的机会。
然而,上天又向她抛了一根橄榄枝,她所看守的园子,竟然成了宝玉的住所。更重要的是,凭她敏锐的观察力,她发现宝玉的怡红院缺少管理者,她也有信心能当好这个管理者。这一点,在她无意中当着贾芸的面抱怨时流露了出来。
当贾芸说与宝玉有约,红玉说:
“他今儿也没睡中觉,自然吃的晚饭早,晚上他又不下来,难道只是耍的二爷在这里等着挨饿不成!不如家去,明儿来是正经。便是回来有人带信,那都是不中用的. 他不过口里应着,他倒给带呢!"
这句话里有三层意思:一是体现了红玉善于观察,已经了解了宝玉的生活规律;二是她深知宝玉是个不记得承诺的人;三是宝玉身边的人也因宝玉不重承诺而不认真办差。
仅从这一句话,就体现出红玉的管理能力:能切中弊端,并以实干为先。
因此,她希望能进入怡红院的核心管理层,充分发挥她的才干,整顿怡红院存在的管理弊端。
只能说,红玉还是太幼稚了,她对怡红院管理上的认知,是建立在引导宝玉积极进取上。然而,这既不是宝玉想要的,更不是贾母想要的。
这就注定了红玉凭能力上位无望。
贾母和宝玉想要什么?想要晴雯一样漂亮活泼的女孩,能陪宝玉玩耍即可。从这个层面来看,红玉又不够资格。
首先,她不够漂亮,只是生得“细巧干净”,在美女如云的贾府,最多算中下资质。另外,务实的红玉,不属于活泼爱玩的类型,自然入不了贾母的眼。
所以,在贾母的潜规则下,林红玉想要在怡红院谋得一席之地,机会等于零。
芳官:无上位之想,却凭姿色和性格,被贾母钦点上位
芳官本是为元春省亲而准备的戏子,只因老太妃去世,一年不得宴乐,再养着戏班就成了浪费。因此王夫人发了慈悲心,任由她们自己决定去留,芳官等几位习惯了贾府的优厚待遇,宁愿留下来做丫鬟。
芳官做梦都想不到,她会突然迎来好运,被贾母指派到怡红院,成了宝玉的新玩伴。她凭什么?凭的就是上等姿色和戏子经历养成了爱玩、会玩的性格,给腻了的宝玉带来了新花样,迅速取代的晴雯的位置。
晴雯受宠,除了漂亮活泼之外,还有一手好针线技艺,芳官有什么呢?正如晴雯所说:“(芳官)不知狂的什么,会那么两出戏,倒象杀了贼王,擒了反叛来的。”
晴雯不知道,贾母和宝玉看重芳官,正是因为她“会那么两出戏”,所以能玩出新花样来,这才是宝玉最需要的,而且是恰逢其时。
所以,在贾母的潜规则下,芳官凭姿色和会玩的性格,轻松上位,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样的潜规则,当然不能持久,因为它不正常,违背常规。因此,潜规则的受益者芳官,最终落得出家为尼的下场,而没有被潜规则拉下水的红玉,通过跳槽到王熙凤身边,实现了一展才能的抱负。
红玉和芳官二人的遭遇,也侧面反映了贾府衰亡的必然:当人才不被重视,美色成上位的条件,结果就必然是“安富尊荣者尽多,运筹谋画者无一”。
因此,贾府之败,罪在贾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