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唯他‖文/白可

余生唯他

少女望着镜中身着婚纱的自己，沉默无言。

她面上淡妆点缀了倾城容貌，一字肩婚纱上绣着繁复花纹。蕾丝裙摆拖在身后，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耀着璀璨光辉。

房间里的装饰以少女心的粉调为主，空气中弥漫着美好。无数次甜梦中的场景，在这一天得到了近乎完美的展现。

仅有的瑕疵，便是他不会出现。

残酷，而非梦。

对哥哥的许诺犹在耳畔回响：她愿不惜一切帮助哥哥，即便穷尽一生。

“为什么？”

抬手拂过镜面，少女眼角晶莹若隐若现。手指一顿，缓缓擦过，却已一片濡湿。再抬头时，面妆凌乱，混成一片。

心中撕裂的痛苦这一刻席卷而来，令她不由紧按胸口。娇躯轻摇，最终承受不住，跌坐于扶椅之上。

“为什么心……会这么痛阿?”

眼已模糊，再无法看清镜中的自己，也再看不透心中所念。

情之一字，害人过深。

刻骨铭心的爱恋，终成她难以跨越的天堑。眼中光亮丝丝埋回眼底，就像她被家人丢下的那天。

“婚礼要开始了，把脸擦擦。”男人不知何时走进了房间，突兀的声音回荡，唤回她的思绪。

双眼朦胧望去，少女微勾唇角，隐含嘲意。

若他此后安好，那她痛便痛了，无悔。

拭去泪水，理好妆容，她面对着镜子，展露出还算完美的笑容，却只有虚伪与做作的成分在内。

婚礼准时举行。

耳中是主持人枯燥而不知所谓的话语，目中一众宾客已看不清面庞。所幸距人较远，他们看不出她的眸中唯有空洞。

她知道他会赶来，所以她亲自布置机关，挡住了他。

心中希望泯灭，她只想尽快完成仪式，随后逃离。

主持人微笑着看向男人：“请问新郎，你愿意娶她为妻，无论今后疾病健康、贫穷富贵，一生一世直到永远吗?”男人微微颔首，“我愿意。”

主持人转向了她：“请问新娘，你愿意嫁给这位英俊的先生，无论今后疾病健康、贫穷富贵，一生一世直到永远吗?”

薄唇微张，她想要接受，脑中却出现了他悲伤心痛的脸。贝齿轻咬，那一句“我愿意”埂在嘴边，说不出口。声音，宾客，大厅，都消失在朦胧之中。

恍然间，少女眼前显现出他们初遇的场景。

“救救我……”

“我不会让你这样离开人间。”

往事一幕幕出现在她脑中，是温馨的，甜蜜的，无一例外。

可现在，它们化作一把把最锋利的刀，直直插入她的胸膛，将她的撕成碎片。

曾经那些美好和依赖，终会化为梦影嘛…她舍不得啊…

泪水再度滚落，炽热而苦涩。

“我会陪你，生生世世。”

“不要躲起来哭，我心疼。”

恍然回身，大门被人推动着。门外似有一个男人的影。

是梦中那个模糊的影子吗？那个向来只闻其声而不识其面的影子？那个带着笑意对她说，来接她回家的影子？

无论如何，她都无法再说出违心的话了。

“我……”朱唇轻启，她正欲拒绝，话却被人粗暴的打断。

“她不愿意！”男人的声音里有些许颤抖，伴随着抑制不住的喘息。

猛然回头，少女的精神在瞬间恍惚。

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她强装的镇定在瞬间崩塌。

泪水汹涌，顺着面颊流下。

什么时候，她变得这么爱哭了？

是她被他拥入怀中，轻声安慰之后？

是她陷入绝境时，他自杀式的相救？

亦或只是他每天在睡前的那一杯温水？

千千万万种可能，汇为唯一的结果：她无法离开他了。

这是她在生死边缘时唯一有不舍情绪的人啊…

或许是太过敏感，她听出了男人声音中深深藏匿着的慌乱。他……在恐惧。他害怕她会接受这荒谬的婚礼。

“我…我来接你回家了……没有食言。”他喘息未定，却紧盯着眼前的少女，生怕她从视线所及处消失，“所以你也不要离开，好不好……”说到最后，他话语中只剩无力。

“傻瓜。”她从舞台上缓步走下，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他面前，附身轻拥。

“我永远都不会再离开你，无论如何。”

责任，危机……在这一刻，她将自己的理智抛于脑后。

为了他，疯一次便好。